“怎么办啊夏桁之来了肯定会被骂的?”胡鹿急得快哭了,站在小区的垃圾桶旁边紧张地看着小区门口。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正思考着对策呢胡鹿那边突然喊了一声“夏桁之”。俞泠忙问怎么了。胡鹿一边跑一边喊夏桁之的名字,抽空说话:“他从小区后门翻进来的,隔得太远了我叫不住他。”夏桁之平时就喜欢运动,翻个墙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不过墙顶上有很多碎玻璃,他费了些时间才顺利翻进来了,一进来就往胡鹿家那栋楼跑。胡鹿跑得气都喘不匀了,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眼看夏桁之已经跑进楼去了,“完,完蛋了……没拦住……”“嘟——嘟——”电话被胡鹿掐断了,俞泠身上冒出汗来,绝了这可真是,接个电话像代替夏桁之翻了个墙一样累。事已至此,俞泠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夏桁之祈祷了。他正想回屋里去,手机又响了,以为是胡鹿打的电话,看都没看就接了。“喂?胡鹿。”电话那头特别吵,似乎到处都是哭声,一个女声在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显得格外镇定,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是俞泠吗?”俞泠脑海里涌现出一些不好的画面,十多年前,他妈妈也接到过这样一个电话,电话里沉稳无波澜的声音跟俞晚说:“你母亲去世了。”“我是,请问你是?”“我这边是北城疗养院,陆煜成先生去世了,您作为他的直系亲属,我们特地通知您这个不幸的消息,万望节哀……”“怎么会……他……他是什么病?”“车祸后遗症导致的器官衰竭。”“你说,他死了?”“是的,节哀顺变。”……“俞泠,俞泠?”“啊?”“你怎么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成了这样,心不在焉的,谁叫都没有反应,偶尔被谁碰到了还会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怯生生的,和周围热闹的一切似乎全然无关。洛棽不免担忧。俞泠摇摇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果汁,杯子被他捏得颤抖。“洛哥,我想回家了……”“好。”洛棽从他手里把杯子拿过来放到桌子上,伸手把人抱住了,“我送你回家。”“诶?怎么就走了啊?”叶臻一看时间,才不到九点,洛棽揽着俞泠往外走。两人都没理他,他的声音把离得近的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几个太太小姐本想调侃两句,一看洛棽完全没看她们,也识趣地闭嘴了。牵住手之后洛棽越发担心,俞泠手心在冒汗,手指冰冷,平时像个小火炉一样,此刻却浑身都是凉的。洛棽问什么他都听不到,只是傻傻地看着洛棽,耳朵嗡嗡的,只能看到洛棽嘴巴在动,眼前的一切都像翻转了一样。洛棽是在上车之后才看到那条消息的。陆氏是北城的大家族,当家人死了自然是轰动的事,洛棽收到了推送,想必宴会厅里那些人也知道这个消息了。洛棽紧紧抱住俞泠,轻轻拍着他的头。俞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说高兴也不至于,说难过也说不上,只是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样,闷闷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从陆煜成家暴到俞晚带着他离婚,从听到外婆的死讯到听到陆煜成死亡,再从小时候一群孩子围着他说“你爸爸不要你了”到俞晚跟他说“放过自己”……想到最后,俞泠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了,埋在洛棽怀里大声哭泣。不是为了陆煜成死了难过而哭,只是为了从小到大收到的偏见和承受的爱意而哭。俞泠一哭洛棽心就开始疼。洛棽把下巴抵在他头上,慢慢抚摸着俞泠的头发,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别说话,给俞泠最有力的支撑,让俞泠知道自己一直陪着他才是最好的。哭了十来分钟俞泠就不哭了,坐在后座小声抽抽,眼泪已经收回去了,只是还有些情绪,偷偷看了一眼洛棽的衣服,心说我可真是败家这么贵的衣服被我揉成这样了,转念一想,穿这身衣服的人都是我的,败件衣服怎么了?顺手拉过洛棽的衣袖擦了擦眼睛,往旁边一靠,抱着洛棽黏黏糊糊说话。“洛哥,我是不是特别没良心啊?我亲生父亲死了,我居然都不难过的……”洛棽见他不哭了心里才好受了些,“不是,你是他亲生的,但他不是你父亲。”父亲这个词,本身是神圣的,若是被某人玷污了,只能说明这人担不起这两个字。“嗯,你说得对!”俞泠靠在洛棽怀里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突然坐起来,“我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