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了一张精致如玉的漂亮脸蛋,低头时,白净细腻的颈子便露在男人眼前,似乎还能隐隐闻见刚沐浴过的胰子香气。
男人本就喝得酩酊大醉,此时见了美人儿,更是心思浮动,想也不想地就抓住了她的腕子,笑嘻嘻地道:“哪里算是冲撞呢?爷醉了,本就需要人扶着,快!把爷扶到你家三爷屋里去……”
对青娆方才故意提醒自己是内院丫鬟的事,半点没听进去。且那不安分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青娆心头大急,使了力气想挣脱,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即便这是个醉醺醺的酒鬼,也不是她这等身量娇小的姑娘家能摆脱的。
一时更恨三少爷,家里如今刚出了事,他怎么敢又怎么有心思敢在这当口宴请这种不三不四的客人!
男人见她挣扎不开,笑得更得意,使劲儿将人拽到怀里,低头嗅了一口,整个人的身子的重量都快要压在她身上,“好香的美人儿,跟了爷回去,爷收你当姨娘!”
青娆拼命地挣扎,心里念头急转:这里是外院,她若是大声呼喝,一定能将人喊过来。可若是喊了人来,瞧见她与外男厮缠的样子,说不定正遂了这贱男人的心愿,不得不委身于他,若是涉及到了三少爷,说不定大老爷回来还要发落了她……可若不是不喊人,难道就真叫他即刻顺心如意?
忽然间,抱着她狞笑的男人身体一晃,然后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个不稳便摔在了地上,立时一脸怒容,不可置信地往上看。
青娆失去了禁锢,连忙就要往内院跑,这才瞧见了来人。
竟是齐和书。
她顿时顿住了脚,眼圈瞬间红了,方才的畏惧、恐慌、愤怒,此刻都转为了想扑进眼前人怀里的无助和委屈。
齐和书目光锐利如刀锋,紧攥着拳头,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怒气,却是落地成冰:“赵三爷,这里是陈侍郎府邸,您想要做什么?”
那人却不是普通的纨绔,而是在陈家族学里求学的外人,也认得齐和书,知道他的来历。
赵三郎呸了一口,捂着脸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爷?”
赵三郎虽然是借读,可家里也是官宦之家,只不过门第低些,家底薄些。平日里大少爷不大理会他,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与陈家庶子里头最受宠的三少爷往来。
可再怎么门第低,也轮不到从前是奴仆之子的齐和书来教训他。
“我的确不是什么贵人,可赵三爷确定,要将陈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齐和书冷冷地看着他,“陈家的主母病了,大少爷还在母亲面前侍疾,赵三爷却跑到陈家家中宴饮,还要轻薄陈家的丫鬟……这丫鬟,可是日日要去陈家大夫人面前禀事的,赵三爷如此,是想去和三少爷一道去大夫人面前分辩吗?”
被揍了一拳,赵三郎早就清醒了不少了,眼下再听齐和书这一番话,心里也有些后怕。
他哪儿知道,随便拉个小丫鬟想上床,就能拉到大夫人身边的人?再看那丫鬟,通身穿金戴银,穿的也是不错的料子,的确不像什么破落户,眼神已经开始惊疑不定了。
害得三少爷和他一道丢脸也就罢了,怕就怕陈家人觉得自己品行不端,带坏了家里的少爷,将他送回家去不许他在这儿求学……那他可真要被老头子打断腿了。
“哼!陈家也就罢了,你可记着,今日你打了我一拳的仇,我早晚会报!”赵三郎很快就认了栽,临走前,不改纨绔本色,气势汹汹地放了狠话。
齐和书也不在意,等他有了功名,他也不用再借陈家的虎皮,自也不怕他赵三郎。
处理完了这糟心事,他这才转过头,拉着青娆的手左看右看:“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青娆怔怔地看着他,忽而埋在他肩头,小声地哭了出来。
齐和书顿时手足无措,卯足了劲儿宽慰她:“你放心罢,今日的事他回去了定然不敢乱说,若是说了,光是三少爷那儿他就讨不了好。这种纨绔子弟我见得多了,看着蛮横不讲理,实则最知道趋利避害……”
“齐家哥哥。”青娆却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哽咽着道:“多谢你。若是今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齐和书的目光就柔和了下来,哎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青丝:“府里大夫人病倒了,正是乱着,你要是要去哪里,日后便多喊个人一道,免得再叫什么人冲撞了。”
青娆却想着,即便是大夫人好好的,三少爷那里也从来都是这等群魔乱舞的模样——嫡母存了心要养坏的儿子,身边哪里能少得了狐朋狗友?今日的事要是传到大夫人耳朵里,还指不定她是会为了四姑娘的脸面愤怒,还是为三少爷在这关口不孝地惹出这事而高兴呢!
也只有他,明明晓得这是个烂摊子,还愿意为了她,以下犯上,犯了忌讳。
她心里软软的,前所未有地对面前的人生出了一些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