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吕惠卿咀嚼着对方嘴里的话,国朝驸马,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
仁庙的那几个驸马,不是已经去世,便是在太学里接受圣人经义熏陶,显然不可能有问题。
所以,是英庙的驸马?
英庙三女,长女德宁公主的驸马王师约,应该是没有人敢捋虎须的。
次女宝安公主的驸马是王诜……
嗯,就是连祖坟都不敢葬的那位。
所以,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三女寿康公主的驸马张敦礼。
“有趣!”吕惠卿评价了一句,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这是乌鸦们的业务范围。
与他无关!
不过,吕惠卿能猜到,那壮汉和其带来的人,恐怕都是某人推到台前来的棋子。
就是来恶心张敦礼的。
相信很快,开封府的铺兵就要赶到,收拾场面。
然后,乌鸦们也会闻着味赶来。
明天,驸马都尉张敦礼,就要准备接受来自御史台的暴风骤雨了。
不过,吕惠卿感觉,最终的结果,应该只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毕竟,张敦礼是官家的亲姑父,是太皇太后的女婿,且他没有如王诜那样,有虐待公主的名声。
所以,仅仅是为了天家颜面,张敦礼最多也就是被乌鸦们撕咬一番,但结局不会变——了不起罚俸,坏了些名声,除此之外大概率连毛都不会少一根!
而外戚家,最不值钱的就是名声了。
想当年,太宗的女婿、真庙的妹夫柴宗庆,捅出那么大的篓子,死了那么多人,结果呢?
只是一道不疼不痒的责罚诏书:向谕汝毋私贩以夺民利,今复尔邪!
朕都说过你好几次了,你怎么就不改?又犯了?!
唉!朕该拿你怎么办喽?
去地方上冷静冷静吧!
最终,这个曾害无数百姓在冬天因严寒而冻死、互相踩踏而死的驸马爷,拍拍屁股,去了地方继续潇洒。
并在此后数十年中,依旧屡教不改,不断搞出残害百姓、劫掠商贾的丑事。
最终以六十三岁高龄,寿终正寝于家中。
其官终武成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就是使相!位在宰相之上的使相!
死后更是追赠尚书令,赐神道碑,恩荫子孙。
就连负责盖棺定论,以褒贬为目标的太常礼院,在给这位上谥号的时候,因为拿了柴家的钱,也给了其一个甚至称得上褒扬的谥号:荣密。
谥法曰:宠禄光大曰荣,又曰:追补前过曰密!
合起来的评价就是——这是一位得到历代天子荣宠信任,曾经有错,但已经改正、弥补的大宋好驸马!
这就是大宋的外戚们的正常画风。
只要不触怒皇权,捅再大的篓子,也是平安无事,能享一生富贵荣华。
故此,吕惠卿直接就走。
……
如吕惠卿所想,开封府的铺兵,在他离开后不到半刻钟就迅到场。
不过,等开封府的铺兵赶到的时候,在街巷内的店铺里打砸的强人,早就跑进了开封府错综复杂的街巷,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