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下唇,将包搁在茶几上,去洗手间洗手。
余光瞟到了靠在门框旁的人,温热的水流在指尖穿过,江渝之提醒道:“你知道在我妈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吧?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
裴煊扫了她一眼,女人未施粉黛,皮肤白的清透,大概是因为话题不愉快而眉心微蹙。
长发微卷,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夹在耳后的一缕发丝滑落在脸颊旁。
“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裴煊反问道,声音略带着玩味,“我不是被江总重金捧出来的头牌吗?”
江渝之抽了一张纸,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对他莞尔一笑:“既然如此,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二人先后走出洗手间,孔念慈挥手让他们在餐桌旁入座。
她披了一件针织开衫,头发用簪子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她穿得温婉,却依旧掩不住身上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场。
她招呼着阿姨给他们盛汤,同裴煊谈起了他的父亲:“我前段时间在欧洲度假,在法国的时候顺道拜访了文斌。”
家里阿姨做腌笃鲜很拿手,但今天江渝之却没什么胃口,她握着勺子轻轻搅了搅,抬眸看了眼他们。
裴叔叔目前在驻法大使馆,她上半年去法国出差的时候也同他一起吃了一个便饭。
当年裴文斌因公要被派往国外,孔念慈接受了橄榄枝来到京西的一家上市公司就任首席财务官,二人在低谷时相遇,在各自的职业道路步入正轨时分开。
他们的分手非常平和,现在仍然是旧友知己,这也是裴煊今天能坐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听见孔念慈谈起自己的父亲,裴煊的神色也很自然,说道:“我爸和我提过,也让我没事的时候多来陪陪您。”
孔念慈偏头问他:“小煊现在住在哪里?家里给你安排了房子吗?”
裴煊用公筷给她夹了菜,回答道:“我目前暂时住在酒店。”
孔念慈的眉头拧着,但也没过多评价,只是说道:“上个月心媛毕业派对是你送渝之回家的吧?我有套房子就在渝之家隔壁,如果你有需要就和我说。”
“好的,谢谢孔姨。”裴煊笑了笑,“如果我有需要,不会跟您客气的。”
窗外突然响起惊雷,暴雨忽至,台风正式登陆了京西。
“下午收到预警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改日约,但大家的时间难得凑一块。”孔念慈提醒道,“你们等天气好点再回去吧,这种天气开车不安全。”
江渝之看了眼窗外,暴雨冲刷着窗户,一道道闪电将夜空映亮。
席间静了一瞬,孔念慈话锋一转:“你们都是大忙人,工作固然重要,但人生大事也要开始考虑起来了。”
话题终究拐到了这上面,自从步入二十九,江渝之每次和她见面都免不了要被唠叨,今天有裴煊在,两人也算是平分火力了。
只是长辈既然开了口,不回应自是不礼貌的,江渝之瞄了一眼裴煊,男人只是说道:“孔姨,我这才刚回国,还没站稳脚跟,先不着急。”
孔念慈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问自己的女儿:“那你呢?最近和小周沟通如何?”
江渝之余光瞥见裴煊夹菜的动作一顿,她含糊地回答着母亲:“还行。”
夏鹿有句话说的不错,能入孔念慈眼的男人确实不错,她的相亲对象周怀瑾是一位律师,曾经有当事人是珠宝行业的从业者,对她的行业算熟悉,江渝之也向他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
尽管他们第一次聊天的时候确实挺愉快,但律师的工作不比她清闲,半个月下来,他们也就加上好友的第一天聊过。
“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小周妈妈是我之前的同事,知根知底又很合适,我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
江渝之眸色渐冷,心头像是压了一个石块般喘不上气,她低头抿了一口汤,然而反胃感却直冲天灵盖,她抽了一张纸巾捂着唇,胸口剧烈起伏两下。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冲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今天一觉睡到下午,刚才又几乎没吃什么,胃里空荡,吐到后面只有酸水。
江渝之撑着洗手池站了起来,打开水龙头用温水漱口洗脸,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杏眼却因为难受而泛红含泪。
胃里吐干净了,头还是晕的,江渝之从洗手间出来,坐回到餐桌边,下巴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刚想伸手去抽纸巾,就看见裴煊递来的手帕。
她哑着嗓子道了声谢,接过手帕擦掉脸上挂着的水珠,一股冷香在鼻尖萦绕着。
孔念慈已经搁了筷子,问江渝之道:“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江渝之应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嗯,我等下在网上挂一个消化内科的号。”
她身体素质一向好,但这几天时常反胃,食欲不振,还有些提不起精神,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她从不讳疾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