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较于外头的风雪交加,室内已经很暖和。
“……大人?”
她不禁出声唤。
无人应。
进退两难,南荛又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在余光瞥见一缕青色袍角时猛然一惊。
有人坐在那里。
南荛察觉到的瞬间,便不敢再有任何迟疑,微微转身,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端正跪下,伏地行了大礼。
“民女拜见大人!民女名唤南荛,家住青州,夫君乃是段氏子弟段浔,上个月夫君受人所害,战死沙场,段氏一族被指认通敌卖国,实有冤屈,民女此番千里迢迢来到洛阳,是想为段氏一族伸冤,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她俯身于地,字字坚决。
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如有实质。
对方在看她。
南荛垂首伏跪在地上,姿势端正,不卑不亢,她未曾抬头,全然不知对方的长相、年龄,此刻又处于何种状态。
他在看她吗?为何不说话?
隐隐约约,她嗅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阵似有似无的幽淡茶香。
那人似乎在饮茶。
不远处传来极轻微的杯盏碰撞声,似被人搁在了陶案上,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声。
随即,对方站了起来。
脚步声逼近。
南荛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漂亮修长的手。
她仍旧低头跪着,没有把手递给他,倔强地重复了一遍,“民女已为人妇,还请大人秉公执法,为民女做主。”
那只手却依然稳稳伸在空中。
“东西给我。”
对方甫一开口,便带着淡淡的上位者发号施令的语气,口吻不冷,却让人下意识想遵从。
南荛猛地一惊,不想此人如此敏锐,却咬咬牙,依然没动。
“手里拿着什么。”
对方看她这么倔强,慢慢把话挑明。
南荛浑身鲜血倒涌,因为过于紧张,掌心早已满是汗渍。她知道被他发现,再装傻也无用了,只好在对方的逼迫下,慢慢伸出右手。
只见女子白皙纤细的右手里,正紧握着一把小巧的剪刀,尖锐处异常锋利,在昏暗的室内折射出森冷寒光。
他看清是剪刀,忽然极淡地笑了声。
“怕我对你做什么?”
她没有说话,默认了。
女子伏在地上的身躯单薄纤瘦,脊背却透出一股坚韧的弧度,明明看着不堪一击,攥着剪刀的手却异常紧绷。
她不肯把剪刀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