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雁廷呆呆地看着他。
“他喝多了才那么说的,小事而已,别计较。”
陆雁廷低下头,“……嗯。”
他意识到棠景意在为陆笙解释,甚至是维护他。陆雁廷心里有些憋闷,他拉过棠景意的手,见他没反抗,又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握在了手里。
“行,”他说,“听你的。”
棠景意觉得这事儿有些熟悉,他好像经历过,又好像没有,只是听说过的别人的故事。他有些恍惚地跟陆雁廷走出去,陆雁廷没有再发作,他上前揽过陆笙的脖子勒了一下,动作不太友好,但表情是笑的,说:“下次别喝那么多了,瞧这事儿闹的。”
周围人于是围拢上前打圆场连说误会误会,陆雁廷点头说,“是,都喝多了。”他环顾一圈,“既然是喝酒这种小事,自己下次多注意就行,不值得往外说,是不是。”他挨个儿盯着其中的两三个人看了一会儿,还是在笑,眼神却是冷的,看得他们浑身发毛,干笑说,“当、当然了,小事儿,小事儿而已。”
于是棠景意才倏地想起来,这事儿确实发生过。只不过当初他并不在现场,是一次偶遇时陆笙转告他的,说陆雁廷因为他和别人起冲突动手了,闹得挺大,连陆雁廷家里长辈都知道了。当时陆笙没有明说,可棠景意知道他是在提醒他当心。陆雁廷天不怕地不怕嚣张惯了,却不知道他的嚣张会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
今天像是历史的重演,又像是树枝长出了一条新茬儿,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出了新的道路。
陆雁廷不是傻子,他知道身边人都在瞒着他一些事情。
屋外月色沉沉,陆雁廷盯着空中的半弦月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往下看,他住在二十三楼,往下看去只能看见黑洞洞一片,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夜恶鬼。
陆雁廷无声地和底下的黑暗对视了很久,太阳穴抽痛得像是有人拿着电钻在往里凿一样。可奇异的是,此时他的大脑却异常清晰。
他果然很没用。
棠棠说得对,他是陆家的独子,可姓陆的人那么多,没人听他的,他没用到甚至无法从父辈的权威下挖出那段他遗忘的记忆。
他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过去,自己却做不了主。
陆雁廷有些烦躁地从烟盒里摸了根烟叼在嘴里,他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他做不了主,身边没有可靠的人,万一家里的老不死试图插手他的私生活——
陆雁廷很想说不会有这个万一,但他的理智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保证。
他已经在努力靠近家族的权利中心,独生子是优势,可还是不够,太慢了,他等不了这么久。
陆雁廷机械地咬着烟嘴,没有点燃的香烟软趴趴地垂了下来,耷拉在下巴上。
“太慢了。”他自言自语。
正经渠道还是太慢,清水对他来说不是优势,只有把水搅混了才能趁机出头。陆家家大业大,叔伯堂兄弟们盘根错节,最不缺的就是想把水搅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