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东西最好是还和以前一样,知道自己带着过敏药去酒吧。
陆雁廷是知道自己记忆出了问题的。
他记得那场车祸,记得那接连数天的昏迷和手术。醒来后他抓住身边人的手,急切地想要询问什么。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隐约间,陆雁廷意识到自己可能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是一句话在嘴边却死活想不起来说不出口,难受至极。可家人朋友却安慰他,那只是止痛药用多了带来的错觉而已。
陆雁廷什么都没说,休养好了出院回家后,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许多东西都被动过了。家里物件摆放的次序不再按照他的习惯来,放得乱七八糟。这样程度的混乱,不像是有人翻找,倒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
可家里有什么可掩盖的呢,这又不是杀人现场。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谁和他同住在一起过。为了清除掉房子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从两人居恢复成为一人,家中的物品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动。
他和别人同居过?而且家里应该还不同意,而他又太执着,所以才选择对他隐瞒这段记忆?
陆雁廷为这个认知错愕许久,他脑补出了一个虐恋情深的故事,觉得滑稽,咧嘴想要笑,然而脸上却泛起凉意,他呆呆地伸手摸了下,摸到一手的泪水。
看来他是真的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陆雁廷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又觉得生活里的每一处角落、白天黑夜的每时每刻,都充斥满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每一个转念间的想法,每一个无意识的举动,每一次欲言又止的失神,都在告诉陆雁廷,他不只是单纯的遗忘了某个人,更是遗失了自己灵魂的某一部分。
可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不管是朋友还是下属,都像是受到了某种警告,谁也不敢对他开口。
他只能靠自己。
心思百转千回间,陆雁廷说:“我好像是过敏了。”他看着棠景意的眼睛,“有点不舒服,你有药吗?”
棠景意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陆雁廷对酒精过敏,自小就是这样,一喝就浑身发红。症状不算严重,喝了酒吃点过敏药就行;不吃也没事儿,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但过敏这种事,本身就是可大可小,严重起来窒息休克也说不定,所以他但凡出来玩,都习惯随身带过敏药。
“我怎么会有。”棠景意随即否认,“你自己叫跑腿去药店买。”
“那怎么办,”陆雁廷叹了口气,在高脚凳上坐下,一副无力的样子,“我忘记那药叫什么了。”
“……”棠景意说,“你死了算了。”
陆雁廷笑出了声。
棠景意放下杯子,一边拆着脖子上的制服领结一边往外走,陆雁廷叫住他,“你去哪儿?”
“下班。”棠景意头也不回地说。
酒吧出入口很多,离开的时候棠景意领着傅初霁走了另一个楼梯,避开了堵在酒吧门口的陆雁廷。
天气慢慢变暖了,但晚上时风还是不小,骑车时尤其要冷一些。回学校的路上会经过一段夜市,沿街边上有卖烤红薯的小贩,傅初霁停下车买了一个,回手递给棠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