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舍?”裴眠知道这是什么,在虔渊州时赵浅聿带他去过,大多是富家子弟“开荤”的地方,也伴有杂剧与傀儡戏表演,很有看头,但碍于宵禁,不可久留,便只能来去匆匆,几次过后便也不再感兴趣了。
绵州也有这样的瓦舍,不过表演种类单一,且技艺并不精湛,没什么看头。
裴眠将绵州与虔渊州瓦舍的不同说给秦见君听了。
“若是将虔渊州瓦舍的艺人们请过来呢?”秦见君问,“只请两个月,夜里百姓们上街头,除了看烟火,便是看戏、听文,毕竟要是能安排瓦舍表演,百姓们就会在街上留久一些,花钱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
裴眠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我先写上,到时看官家能否给这么多预算。”
秦见君点头道:“还有摆摊贸易的事,光登记名册不够,需要提前派人去把街道两旁能用的地方都划分好,再一个个以大小和位置为标准定价‘租’出去,让百姓来找你‘租’摊位,一个摊位对应名册上的一个人,那人可以在摊位上自由买卖,但同时要遵守你定下的规定,比如不能过界妨碍百姓走路、要保持摊位整洁等等,做不到就翻倍扣租金。”
裴眠操控轮椅出了厨房,从石桌上取来纸笔,对秦见君道:“我记下来,还有何处建议?”
秦见君的手指搭在下巴上想了想,问道:“烟火三日一放。。。。。。样式都是相同的吗?”
裴眠摇头:“样式繁多,可以交给专门的工匠搭配。”
“那等放完第一次,你就把‘放烟火’的冠名权卖出去。”秦见君道。
“冠名权?”裴眠不理解。
“就是。。。。。。就是名头,你把烟火名头卖出去。”秦见君解释道,“第一日由官家出钱放烟火,后面可以问问那些有钱人家,愿不愿意花钱放烟火,这烟火的样式和燃放的时间都可以由花钱的人决定,例如谁谁谁家老爷过生日,包个烟火给他看,而且在灌河边放,与民同乐,名头和面子都有了!”
裴眠听了,恍然大悟——还能这么玩?
勋贵人家不缺钱,但好面子,若是告知第一场烟火是官家放的,后面放烟火的人,也会沾上官家名气,这无论是对官员,还是对商贾富户,都是宣扬名气的好渠道。
“瓦舍戏剧也是同理,花钱可以点戏文,价格定高点,没人点就唱些耳熟能详的给百姓听。”秦见君又道。
裴眠想了想,忍不住赞叹秦见君的头脑,这种花钱使唤人、买乐子的事是少爷小姐们的最爱,如此一来便可以直接将钱从贵族人家手里赚过来,他们花得开心、官家赚得开心、百姓看得开心!
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方案,裴眠忽然觉得有许多需要改动的地方,他忙转身要走。
“诶!等等!”秦见君按住他的轮椅道,“香橼冰茶还没喝!”
裴眠这才想起冰茶了,于是停下看着秦见君。
加了冰糖的红茶在冰盆上放了这么久,茶已凉透了,还带着丝丝凉气。
秦见君将腌好的香橼片加入红茶中搅拌均匀,递给了裴眠。
裴眠接过香橼冰茶,手心凉凉的,他低头嗅了嗅,茶香与香橼清香混合,沁人心脾、提神醒脑。
转念想起香橼的酸涩,裴眠还是忍不住先蹙起了眉头。
“加了冰糖的,你先尝尝。”秦见君在一旁道。
出于对秦见君的信任,裴眠将杯子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浓郁的红茶香气钻入鼻腔,舌尖漫上来的是甜味,舌根泛着茶苦,舌侧确实香橼被冲淡了许多的酸味,酸甜清香,口味复杂却又让人上瘾。
裴眠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一口喝得更多,冰凉的茶水涌入口腔,一路滑入胃中,身上的燥热一下子便被驱散了,只留下嘴中的酸甜,与鼻间的茶香。
“好喝吗?”秦见君没等他回答,自己也冲了一杯喝,不过才喝了一小口就被裴眠按住了杯子。
“冰的。”
秦见君想反驳这茶才不冰,顶多算是凉的,但想起自己痛经半死不活的感觉,还是悻悻地放下了杯子。
裴眠以一种快且优雅的速度喝完了手中的香橼冰茶,接着抬头看向秦见君:还要。
秦见君又给他冲了一杯递过去,却在裴眠伸手要接的时候收回了手。
裴眠:“?”
秦见君弯腰凑过去,脸上明晃晃写着“有事相求”。
“怎么?”
“嘿嘿。。。。。。”秦见君笑得眉眼弯弯,讨好道,“大人。。。。。。刚刚是不是说好了,如果烟火大会的方案我能帮上忙,你就给我报酬的。。。。。。”
秦见君对自己的称呼一向随意,从前叫大人,后来叫裴眠,现在又叫回大人了,裴眠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要什么?”
秦见君蹲下身,趴在轮椅边仰头看着裴眠,声音又轻又软:“大人。。。。。。我不识字。。。。。。特别不方便,你能教我识字吗?”
这是秦见君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无论是为了日常生活还是为了日后开店,识字都是必备技能,只不过大荆的学堂不对女性开放,这才耽误了许久,秦见君想了又想,府里有个现成的状元,不学白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