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娘勉强支撑起身子来,从衣袖里再次摸出银针来。然而她的针还没掷出去,突然听到吱呀一声。
是牢房门开了。
洛九娘连忙将银针塞了回去,又抬头看去,竟然是几日不见的谢无陵。
他许是刚从军营回来,身着一身玄色甲胄,身形高大硬挺、气势逼人,使得这狭小的地牢里压迫性十足。
谢无陵先是瞧见了洛九娘的样子。
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她身形便消瘦得厉害,脸颊的肉都凹了进去,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还有血迹溢出。
一看就是被老鼠咬的。
随后,他又瞧见了放在一旁的碗筷,里面的饭菜没怎么吃,这会儿已经腐臭了,连老鼠都没有兴趣吃。
她这几日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的。
谢无陵心头诧异。
他虽然让谢吏将她关进地牢里,可没克扣她的吃喝。
洛九娘艰难起身,还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使自己不要那般狼狈。
“郎君来了。”
听到洛九娘的声音后,谢无陵这才回过神来,他将手里的帕子扔在地上,声线平平,听不出来半点情绪来,“听说你托狱卒买了两匹绢布,另外一匹呢?”
洛九娘捡起地上的绢布,攥在手心里。
质量并非最好的,她那枚金簪价值斐然,定然可以买到更好的。
“妾身脖颈有剑伤,拿来包扎了。”
洛九娘低着头,足以让他看清脖子上的伤疤。
那是前些天他用剑划伤的。
然而此刻,她脖子上并没有包扎伤口的绢布。
“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
谢无陵脸色沉沉,胸腔里更是郁结着一团气。旁边的侍卫们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知道,此刻的刺史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洛九娘继续低着头:“妾身说的是实话。”
地牢里气压很低,比湿冷的寒风更加令人胆寒。
谢无陵大步上前,大手捏住了洛九娘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另外一匹拿来联络同伙了?”
他手上力气大,洛九娘吃疼,几乎麻木地抬起了头。
“妾身、没有同伙。”
谢无陵盯着洛九娘的眼睛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遮住了她的半张侧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眸。
此时这双清眸正楚楚可怜地盯着他,眸中含泪,眼尾泛红。
一想到那晚面罩下的眼睛,谢无陵掐着洛九娘下巴的手越来越紧,黑眸中也翻涌着怒气。
这两双眼睛——
实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