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意把眼眸落在她握着酒杯的手上。
其实看不清伤,只能看到瘦,骨节分明,仔细辨,才能看到那些细细密密的纹路。
刀子或者泥片划伤的痕迹。
明明一张脸灿若桃花,偏生得像个灰姑娘似的。
寡净孤冷,惹人徒增怜惜。
送到他身边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有背后的深意。
那只他养过的猫有,还未拆开的那只碗有。
眼前的姑娘……
陆临意突然轻轻探了身向前,与她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恰好可以让她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玩玩味的问询。
“许小姐今晚住哪?”
“荣庆路四季酒店,一会儿还要麻烦陈师傅送我一下。”许岸没有丝毫的犹疑,说的利落爽脆。
眼神晶莹,坦坦荡荡。
衬的那个内心肮脏的人是他一样。
陆临意的眼眸一顿,微微直起身,眼眸里的深意多了几分,“宅子里房间多,离医院也近,陈小姐去我那住。”
照例不是询问句。
小姑娘刚刚还坦荡的姿态瞬间变成戒备,向后撤了一下,背靠紧了椅背,扯了一个客气的笑。
“谢谢陆先生好意,酒店超过三点就不能退了,我不麻烦。”
那副生怕他吃了她的模样,倒真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陆临意不由得低眸轻笑着摇了摇头。
出格了。
他今晚困着小朋友在这里,纵着自己胡思乱想的行为不是他该做的。
猫养过一次就够了,不过是生活中解闷的玩意,强求就没有意思了。
当即单手举杯示意了一下,恢复了客气疏离的模样,“听你的,最后一杯。”
这一杯喝的,各怀心事。
许岸多少有些不安,睫毛微抬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他看起来比她的酒量还要好。
两个人喝的绝不算少,饶是不知道具体的度数,这一瓶洋酒下去,也绝不是普通红酒能比拟的。
可他却仿佛喝的不过是茶水似的,脸都不曾染上半点红晕。
陆临意说话作数,一杯酒尽,当真起身向下走去。
许岸跟在后面,穿过那道连珠纹手雕木门前,突然回身看了眼那晚的月亮。
后来,当许岸跨越大洋远赴另一个国家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晚那轮弯月。
注定的残缺,注定的不能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