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婉笑了下,七夕倒是给她们宫里添上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气氛。
也不是什么提不得的东西。
她转身拉开榻边香兰她们寻常放些打赏的银钱的抽屉,随意地从里面抓了几把金锞子递给香兰。
“去,准备点东西,让大家过个开心的七夕。余下没用完的就都分了吧。”
“娘娘,我们也不用……”香兰捧着一堆金锞子,欲言又止。
哪里有主子郁郁不乐的时候,她们开开心心过七夕的道理呢。
这让主子瞧见了——无异于伤口撒盐,可香兰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好了,去吧。”
沉婉挥了挥手,又坐回了窗边。
晌午过后,有几个宫人在院子里扫地。
沉婉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派小李他们在行宫里捉了不少蜘蛛,最后挑出一只很大的,结的网也着实不小。她看着那个又大又结实蜘蛛网别提有多开心了。
乞求……巧艺,祈祷……姻缘。
沉婉除了幼时随母亲过了几次七夕,后来她一次也没有过过。
巧艺,她没那天赋,也吃不了那个苦,针线活过得去即可,她从不勉强,更不会去乞求。
姻缘,二皇子早早就与兄长商量好了,他日她做他的王妃,前程已定,她更不用求了。
从前多随意啊,而今入了宫,反而有所求了。
求来求去,倒给自己陷里头了。
哥哥说,只等二皇子来求娶便成,她便等着。
哥哥说,二皇子嫁不成了。
那便罢了。
后来,入了宫,她本想着做一个守本分,更守住自己心的妃嫔,能在后宫安稳过一辈子,不拖累兄长就好了。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到。
沉婉的目光落在窗外悠悠地掉落的树叶上,这个时节,怎么会掉叶子呢?
不过,没有谁规定过夏天树木就不能掉叶子了,哪个时候都是正常的事。
沉婉托着腮,什么都没做到也没关系,喜欢上他,甚至让他住进了心里,本就是她对自己的纵容。
她喜欢他,守住心对自己本就是苛求,不能因为如今的结果不好就否认了当初的勇敢尝试。
她的全心全意,为的只是对得起自己的心。
——
重华殿,夜幕早已低垂,李怀恩却还是拎着茶壶为顾樘续上了一杯茶。
顾樘过目着手中的折子,头也没抬:“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亥时一刻了。”
“这个时辰了……”
“是……”
李怀恩连手中的茶壶都没有放下,只是心中带着一点忐忑地默立在御案边上。
近些时日顾樘已经不大问起望音阁,所以李怀恩也就没有自作主张地提起。
四下一片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