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淮安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看着叶衔卿的方向又用眼神催促了一遍。
她懒得管这些事,晕头转向的,直接开车门上了车。
等叶衔卿上车后,周淮安将视线落到那两个女生身上,“不好意思啊美女,你们也看到了,女朋友身体不舒服。”
话音刚落,他就敛了笑意驱车离开。
叶衔卿在听到那个称呼时心尖一颤,她难受地倚在玻璃窗上,强睁开一只眼睛,汇聚全身剩余的力气开口问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呵,奇怪什么?”周淮安从后视镜里不疾不徐地瞥了缩在右下方角落里的人。
犹豫再三,这几天的所有疑虑叶衔卿还是准备问出来,“我和你……这种关系,你不觉得尴尬嘛……”
她有些羞于启齿这个问题,仿佛在说世界上最难堪的秘密,此刻借着酒劲儿没过直接挑明。
闻言,周淮安默了下,随后不以为然地开口,“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道德感太强,我跟你不就谈过两个月么,你还很在乎我吗?我看你就不如我那些前女友们洒脱,分手了该约就约,都是成年人了各为所求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前女友……们?成年人该约就约?
叶衔卿若有所思地睁开眼,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她顾不上头昏脑涨,强行集中视线,了然于心地哦了一声,“我明白,我跟我那些前任虽说也不欢而散,但有需要也不是约不出来,毕竟都是成年人,就算是一夜情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车厢内忽然保持了片刻的沉默后,周淮安吊儿郎当地嚯了一声,听不出别样情绪,“看不出来啊,把前任发展成炮。友了?”
咬着牙闭上眼,叶衔卿故作漫不经心,“怎么了?要是你愿意今晚也可以来啊。”
周淮安不屑地轻哼了声,不置可否,“来者不拒啊。”
“大少爷,彼此彼此吧。”叶衔卿烦躁地蹙眉,不满地怼了一句。
“嚯,怎么?你不怕我真的同意吗?”他不着调地偏了下头。
“你!”她瞬间睁开眼,可那一刹那间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叶衔卿心烦意乱地闭上眼,将脸完全偏向车窗那边,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感受着车身的细微振动,仿佛置身于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狭小空间内那般,她感觉心里堵得慌。
太阳穴疼得厉害,她感觉那根神经随时都可能崩盘而断,不知不觉之际,叶衔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夹雪,没听到动静后,周淮安缓缓抬起眼皮通过后视镜去瞥了她一眼,那不知何时开始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这才有意识地松懈了下来,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指尖也慢慢地开始恢复了血色。
叶衔卿缩在大衣里双臂环抱,不知是出于醉酒难受还是做了噩梦,她紧锁着眉头,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像只受惊了的兔子,让人不由得生出保护欲来。
安静的车厢内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无奈的闷哼声。
到遥山居门口以后,雨雪交加越落越大,停车后,一切归于平静,周淮安夹起一根烟,抬手欲点时忽然停顿了动作,他放下手,细细摩挲着银色的金属打火机,指节修长,隐约可见在那冷白的皮肤之下泛着淡淡的青。
“喂。”他微偏过头,用余光打量着她。
后座没传来任何反应。
“喂。”尾音愈加短促。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沉默着好一会,周淮安顿了一下才不疾不徐地回过头,“叶衔卿?”
时隔六年重新叫出这个名字,像蒙了尘的珍珠,此刻终于被人擦拭干净,这三个字他念得很轻很缓,仿佛带着某种试探和不忍心。
“你倒是能睡得安稳。”
他陷入沉思后凝眸,轻声叹了句,“怎么这么没良心。”
低声念完这句话后他就回过头,周淮安仰靠在椅背上,在幽静的车内,他眉宇之间缓慢生出了层浅浅的困意,扭过头望向窗外,疲惫地揉着眉心。
先前的雨夹雪不知何时开始成了漫天大雪,暗色车窗外面是打闹的人群,玻璃很好地隔开了那些噪音。
快到下午的时候,似乎有阳光准备破云的迹象,叶衔卿迷迷糊糊地嘤咛了一声,隔着玻璃,她感受到了一股暖意,闭着眼睛,眼前并非黑色,而是朦胧的暖调。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早上那股晕乎劲儿现在终于被消化完全,叶衔卿打着哈欠睁开眼睛,随意晃了圈周围,刚睡醒,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后才恢复思考能力。
好像还在周淮安的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