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闻桂院。
四季桂一年四季皆可开花,春末夏初的时节,院子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沈攸一入院子,就看到在月门边焦急等待着的紫藤。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她压低了声音道,“适才夫人和沈四夫人来过。”
紫藤口中的夫人,是如今沈府的当家主母,承德侯沈耀在沈攸母亲去世之后娶的续弦,陈秋蓉。
而沈四夫人,则是这几日来沈府小住的沈氏旁支婶婶,按照关系辈分,她夫君在旁支兄弟之中行四,承德侯府里的人唤她一声四夫人也是应当。
昨日,沈攸为何会到了碧露轩同那李家二公子相看,这其中便有沈四夫人的手笔。
“嬷嬷应是知晓了昨日您同李家二公子相看一事,”紫藤看向沈攸,眼底满是担忧,“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没说。”
沈攸抿了抿唇,叮嘱绿萝去煎药,这才走向耳房,“我去看看。”
话落,她刚要迈步,紫藤拉住她,继续低声说着,“您不在府中时,门房来通报,说是有人来找过您,听闻您不在府中之后,就离开了。”
沈攸问,“可知是谁?”
紫藤摇头,“不知,门房说是陌生的面孔,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
五六十岁。。。
沈攸确实并不认识这个年岁的男子。
她没太在意,可转瞬间,却又似是想起什么,清润的眉目微敛。
好像。。。
算算年龄的话,也确实对得上。
但现下人已经走了,也只能等之后看能不能找到。
她点头,道了句,“我知道了,此事莫声张。”
“是。”
——
耳房之中,赵嬷嬷不似之前那样卧床,正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手边一杯茶已经放凉。
听到脚步声,她望过来,看到沈攸时,眼底满是疼惜,“姑娘。”
沈攸弯着唇,轻轻勾出一抹笑,“嬷嬷,我问过蔺大夫,他说这次的药喝完,您的头疾就能痊愈了。”
赵嬷嬷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没有因为头疾即将能好而感到高兴,而是满眼自责,“姑娘,是老奴没有护好你。”
“老奴愧对老夫人的嘱托。。。”
沈攸眸色轻和,回握住赵嬷嬷布满老茧的双手,温声道,“嬷嬷不必担忧,我能处理好的。”
“若是知晓昨日王氏是要‘哄骗’您去相看,那老奴一定将她赶走,”赵嬷嬷眼眶通红,“这事您可千万不能应。”
沈攸点头,“嬷嬷放心,我不会应的。”
原本昨日,王氏同陈秋蓉约好了要一起上戏楼听曲儿。
可前一夜落雨,陈秋蓉昨日晨起时有些咳嗽,不便出府。
于是,沈攸就成了那个“临时”陪同王氏听曲儿的人。
只是这曲儿没听成,王氏借口腿乏,带着她去了碧露轩。
直至踩上二楼的木阶,沈攸才明白过来,原来听曲儿不是真的听曲儿,喝茶也不是真的喝茶。
这些话,都只是将她从沈府带出来的借口罢了。
为了让她与男子相看。
昨日那一遭,沈耀和陈秋蓉应当都是知晓的,不然王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彼时,沈攸踩上木阶的动作一顿,王氏挑着眼看她的脸色,口中说着的,都是昨日那男子是如何如何的好。
沈攸摇着团扇,目光在那装潢雅致的茶楼里转了一圈,半个字都没记住。
她扫了眼二楼临街的茶座,见那儿视野开阔,外头看得见里头,里头看得见外头,无甚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