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停下后,秦霁看见了天边明亮的圆月,和月下的玄衣青年。
心跳有一瞬失频。
“一路保重。”
“好。”秦霁点头。
天明,御史府被烧毁,当夜里面抬出两具焦尸之事在京城传开。
只有一个丫鬟侥幸逃过一劫,在府外啕哭了整个上午,随后有人看到清河县主身边的下人将其劝走了。
秦霁死了这个消息在京中传开了去。
只有少数人才知那两具是男尸。
大相国寺陈公子咒人落水一事也上了民间小报,他因此得了个乌鸦嘴的称号,出门常常为人躲着,甚而有人怀疑是他动的手脚。
陈启在家里躲了一日,在上元节最后一天出门时还听到有人这样说。
他一把将面前的摊子掀翻,怒瞪着旁边的两人吼道:“你们是不是有病,他那天掉水里了怎么可能去害那个姓秦的?”
旁边这两人虽被吓了一跳,但也未惧他,“你这话说的,他非得自己动手?没准就是他找的人放火呢。”
陈启怒不可遏,捏住那人衣领就要动手。被身后巡逻的官兵拦下,那头领笑眯眯的,“陈公子,这百姓的摊子可不能随便砸,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启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顺天府里只……只有他的对头。
*
同样是上元节最后一日,陆迢未能想到自己隔日就要离开京城还是躲不过这一遭。
他远在江南的母亲甚至请动了祖母来跟着骗他。
前几日的好推辞原是故意教他放松警惕,陆迢一时无话可说,自家人倒是用上三十六计了。
今日早上未见祖母身影,到了上午她身前的丫鬟说老人家在外面看戏去了,又想起去世多年的丈夫,一个人怪道憋闷,叫他这个孙子去陪陪。
陆迢当然知晓是骗人的,只是祖母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他不去心里也不舒服。
到了会乐楼,陆迢由人引到二楼的观席,酸枝木花鸟纹插屏隔开的看座里已有一粉衫女子等候。
女子见到他后起了身,二人互相见礼。
宋萍萍早就见过陆迢,当时只是远远一面,已窥得几分神清骨秀。现下两人离得这么近,她仔细观察着这张英朗的脸,鼻高唇薄,眉目疏朗。她越看心中越欢喜,面上露出了花痴的笑。
陆迢对这么赤裸裸的打量有些不悦,他坐进席间,微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
开口时保持着有涵养的浅笑,“宋姑娘喜欢看这戏?”
宋萍萍跟着他看向堂下,今日演的是紫钗记,会乐楼上下三层座无虚席,
“是呢,他们这出戏又改动过了,李益与霍小玉成婚后并未得罪卢太尉,改成了……”改成了夫妻相处时的甜蜜恩爱。宋萍萍脸一红,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陆迢笑了一笑,“原来如此,我可要好好看看。”
接下来一直到戏散他都未再张过口。
人刚回京中宅邸,宋侍郎委婉推拒的口信随后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