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原主遇袭的画面:力竭的她正弯腰在湖边饮水,却冷不防被人从背后偷袭,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的身影,便失去了意识。
若凶手是一路追踪至湖岸,在穿越密林时,难免会发出一些声响。但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现下想来,凶手可能一直在此地。
他要杀的人其实是溺亡的这位富哥,而原主只是因误入案发现场而被灭口。
万千刚打算说出自己的猜测,肩窝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余下的那点微弱气力,仅能让她勉强握住手中的木棍。
有人用石子攻击她!
偏偏这具身体瘦弱得厉害,没什么抵御能力,一个石子竟让万千整个手臂都在发麻。
被木头抵住脖颈的衙役趁势摆脱束缚,狼狈地跑回人群。
万千正搜寻攻击者,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既然醒了,那便跟我们回衙门。”
衙役自动避让开小道,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官吏迈步走来。他所穿官服与衙役不同,虽同为麻衣却一身漆黑。
见周围人对他恭敬有加,万千越发确定,此人是他们的小头领。
是这个刀疤官吏打的?
听他的意思,万千马上就要被拉去审讯。
可原主家突逢变故,她对“万千”这个假身份并不了解,除了父母去年病故,其余一概不知。
对于能否顺利通过身份询问,万千并没有把握。若是不慎被衙役识破罪臣之女真身,那就只剩“助力原主一家团圆”一条路了。
猝死的恐惧记忆犹新。
她不想死。
高压之下,万千迅速冷静下来,思索自救的办法。
可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就瞧着刀疤官吏命人解开柳树上的铁链,欲将自己带走。
只能赌一把了……
万千当机立断丢下木棍,直挺挺地朝刀疤官吏跪下,抬头时,眸里已经蓄满泪水,“官爷明鉴,我就是附近渔家女,不慎落水,幸得官爷所救,并非您所说的罪犯啊。您看,民女瘦弱至此,怎能将那般高大的李公子推入水中?”
原主有一张甜美白皙的圆脸,大颗大颗泪珠从泛红美目中恰到好处地滑落,轻易便能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周围的衙役见状开始左右观望,低声议论。
“这姑娘说的在理。报官的渔民说,有两个人影在船上拉扯,一人落水后,另一人逃离。他们虽没看清船上两人的形貌,但这姑娘瘦弱成这样,确实不像能跟李公子掰扯的样子。”
一个矮个衙役不忿道:“你还说她言之有理?刚才被她用木棍指着的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
“你!”
另一名衙役插话,试图平息冲突,“不过宴大人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们继续搜查……”
听到“宴大人”,矮个儿衙役的气焰瞬间消散,“唉,咱也是倒霉,今天居然是最较真的宴大人当值,自他当上大理寺卿,咱好日子都没了。”
……
见有人动摇,万千再接再厉,“李公子容貌昳丽,神似西境之人,腰间玉牌也是西域纹样,而且鞋靴污泥甚多。他明显是从别处奔波至此,我不过一个本地女子,连见他一面都很难,根本不可能与他结怨啊!”
刀疤官吏斜睨她一眼,冷声道:“你既敢胁迫衙差,又与李公子同现翠微湖畔,自然难逃审讯。你若非凶手,又有何惧?”
她泪眼婆娑,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妾身不过一介村野之妇,如今竟要身陷囹圄,岂能不心生畏惧?逼迫衙役,实乃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
她哭得悲伤,可这刀疤官吏像是没听到一般,示意羁押万千的衙役继续行事。待他将铁链收束于手,刀疤衙役则领头转身离开。
万千心一横,“官爷,这牢我要是不清不楚地进去了,我就咬舌自尽。”
刀疤官吏终于停步,回头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