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棠接过铜板放在荷包里:“叔,还是一会儿出集市时,我再回来取。”
等猎户应声,她就拎着背篓去了九松斋,刚踏进门槛,就听店里的学徒朝里间喊:“师父,姜娘子来了!”
然后毕恭毕敬的迎上来,引着姜满棠往待客的厢房去,半晌,张亭謦拿着布,忙不迭的拭干脸上的水:“哎呦,您可算来了,小姜姑娘。”
张亭謦扔了拭干布,脸上满是激动:“那对木雕,在青州,卖了八十两一只!”
他怎么能不澎湃!一对木雕方摆出来,便被人抢下了,若不是前两日姜满棠未来县城,他只怕是要更热切些。
原以为要拿到汴京或者江南一带才有识货的,没想到青州也没折辱了它。
张亭謦将一早准备好的三十两拿来,不由眼眸中带了几分期待:“小姜姑娘可带了新的?”
他自是怕姜满棠觉得卖不出去,便不雕了。
姜满棠也有些意外,还寻思六十两也不过是撑天了,遂弯着眉眼,将上面的花梨树叶和木屑分别摆放:“上回承张掌柜知遇之恩,这降香磨成粉可入药,也可点香,都是健体的东西。”
“而枝叶可用来泡茶。”
“这……”张亭謦知道降香贵重,眉宇微凝,连摆着手不肯收,但心里却感慨舒心。
姜满棠却没顺着这个话头再劝,只是拿出了那四个瑞兽木雕,獬豸、白泽、勾陈和朏朏。
还有一把竹雕扇。
张亭謦倒吸了一口凉气,登时就被吸引住了目光,然后折身净手,才端起了上面的木雕细瞧,同先前那一对一样,底部刻了名讳。
每一只的眼中,都藏着不同的神色,正义、慈悲、怜悯、祥和,活灵活现,却又不失天官神意。
“妙啊!”张亭謦将木雕轻放,拿起那把竹雕扇,等展开才发现,这哪里是竹扇,分明是银子!
每一笔都诠释着巧夺天工。
“姑娘巧手,张某佩服万分!”张亭謦将那薄如蝉翼的竹扇搁在桌上,朝着姜满棠拱手,仿佛是在瞧什么金疙瘩。
“掌柜折煞我了,”姜满棠将降香的木屑和树叶推过来,抬首弯眉,“我平时玩弄木头,这些并不是多贵重,掌柜如此看重我,自也不必推辞。”
张亭謦一愣,回神后大笑:“那我可不客气,多谢小姜姑娘慷慨。”
他让学徒去柜案取了三百两银票:“木雕照例预先每只五十两,成后五五分,这竹扇……品相必不会低于二百两,若定出去,三七。”
而后,坚决抵制了姜满棠张口让利:“市面上没这个道理,姑娘厚道,这木雕张某已经是大赚,若这竹扇再与姑娘平分,张某岂不是同那珍玩阁的掌柜是一般人。”
“那可当真是无颜面再见江东父老。”
姜满棠被他逗笑,便也没再坚持,将那三百两银票掖在里衣内怀藏好,才拿着那装着三十两银子的荷包,同张亭謦告别,折返去了书坊。
她垂眸,将书简和簿册都瞧了一遍,同时,在脑海中过了遍原著中,科考的侧重。
她并不打算给温时琢开天梯,但是科举一类的书籍,朝廷多有固定的书目,总不能买成杂记去,最后锁定了《三经新议》[1],挑挑拣拣后,又选了《论语》《春秋》两册。
书坊掌柜瞧着姜满棠挑选的书册,迟疑的抬起头,又不动声色的垂眸,心道竟是个女子,他还以为是个秀才。
他的手指在论语和春秋上点过:“手抄一千五百文一册,雕版印一两银子。”
“三经是新著,五两银子一册。”
姜满棠也没犹豫,利落的给了七两银子。
见此,书坊掌柜直起了身板,脸上堆起了笑容:“姑娘家中可是有学子,可需要些纸张笔墨?”
姜满棠将书用布仔细包好,放在背篓里:“下次,下次我带他来选。”
“好嘞,”书坊掌柜一路将人送出门,嘴里的吉祥话更是说了一箩筐,“一定高中阿!”
姜满棠算着时日,准备去布桩买些棉和布,家里的枕头多是荞麦,用的时日久了便会生虫,家里几个孩子的后颈,都依稀可见红疹。
她买了十匹布、六斤棉各花了三两,然后买了几根蚕丝,花了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