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见鬼一样看她半天,嚷道:“你装什么!若非去年春宴上你不小心坐着了我高兰的位子,旁人又怎会将你认成了我,以为我样貌丑陋,传出那些闲话?!”
还有这档子事。
李秀色迅速明哲保身,撇清关系:“哦哦!你认错人了。”
高兰气得跺脚:“我知你为何不承认,听闻李家正值丧葬之期,你却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居然出现在这里?定是偷溜出来的罢!”
李秀色继续面不改色:“姑娘真的认错……”
没等说完,那高兰竟抬手要掀她帷帽,一面还道:“认错人?你不仅害我被误认丑女,还不自量力勾引过我兄长!你当我不认得你身形?别以为今日颜色穿得鲜艳,就忘了自己那张脸什么德行了!你既不承认,露出来给我瞧瞧不就得了!”
周围人早已被争执吸引了目光,不乏交头接耳:“呀,她就是那个据说长得极丑、面带污垢的李家三娘子?”
“我听说这三娘子爱慕高兰长兄,曾以书信告白,还被高复当众羞辱了一番,拉她去青楼和小妓比较,都比不过人家姿色三分。啧啧,这才过了多久,竟又按耐不住来这打广陵王世子的念头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掀了也好,我倒想看看她面相究竟有多吓人呢。”
李秀色“嘶”一声,护住帷帽后退,厉声道:“我是或不是也轮不到你来掀我帽子,高姑娘还请自重,你若再动手动脚,我可便报官了。”
高兰记得这李三小姐是个懦弱性子,本有意学大哥在众人面前羞辱她来解气,却不想她居然还敢威胁自己,好歹对方也是钦天监家的庶女,高兰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没再动作,只翻了个白眼:“丑人多做怪!”
李秀色到底是有些忍无可忍,正要说话,忽听人群又一阵骚动,是颜元今下楼了。
她抬眼望过去,见他正与乔吟一前一后出来,乔吟正低声说着什么,他一脸漫不经心,但不难看出听了进去。
棚内个个安静了下来,矜持乖巧,见郎君有佳人在侧,只能眼巴巴望着,却再没胆大的敢迎上去。
乔吟先行上了马车,店家自马厩牵了“小桃花”出来,颜元今也随后翻身上马,发间叮叮呤呤,眼看便要离开。
李秀色这才反应过来,这骚包骑马不知要去哪,现在放他走,今天就算完了。她咬了咬牙,匆忙绕开人群朝茶棚外走,心跳如擂鼓。
杀千刀的系统任务,等她有朝一日回家,非买上一百本《尸舍》烧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干这事确实需要点心理素质,李秀色素质不高,好在脸皮挺厚。她出了棚,眼见着颜元今要经过,再度推算好距离,瞄准了他搭在马镫上的黑靴,确定假摔过去能刚好抱住那长腿,终于深吸一口气,正要扑倒,脚底却忽然不知被谁狠狠绊了一下。
李秀色来不及反应,竟真的全然失控摔了出去,扑通一声重重砸到了地上。
头顶帷帽混乱中不知被谁一把拽掉,她只觉鼻子被砸得生疼,眼泪都一下冒了出来,面前更是黑乎乎一片,大脑生懵了几秒。
小桃花大抵没想到有人突然摔在自己跟前,右蹄险些就要踏上去,生生收了回来。
李秀色浑身酸痛,下意识抬头去看,迷糊中见马上的颜元今似歪了歪头,目光在她的方向停了一瞬,而后一拉缰绳,没什么情绪地策马从她身上直接跨了过去。
李秀色早料到如此,脑袋疼得又沉了下去,耳旁忽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哎呀,本想伸个腿,谁料把姐姐绊着了。”
那人凑过来,看见李秀色侧边面容,忽然夸张地尖叫一声:“啊!姐姐脸上……怎的有虫子!”
这一叫惊动了不远处马车里的乔吟,她掀开帘子回头张望,见颜元今正坐在马背上慢悠悠过来,便好奇问道:“世子,那边发生了何事?”
颜元今道:“我怎么知道。”
李秀色被叫得头疼,偏偏这女子她有点印象,之前在围栏外见过,唤作柳儿。此刻与高兰同行,不知怎么一唱一和了起来,高兰安慰道:“哼!哪有什么虫子,不过是胎记罢了。”
“胎记?”柳儿抹抹脸上的虚泪:“许是形状太吓人……我还以为是虫子。”
高兰低头瞧李秀色,语气好不幸灾乐祸:“哟,之前我还当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这可不正是李三小姐么。”
乔吟坐在车上探着头,闻言眉心一跳:“李妹妹?”
那边厢,李秀色俨然已成了人堆里的焦点。
“她便是那个丑娘子?怎么生这副模样?这胎记也忒吓人了些。”
“脸上脏了那么一片,我若是长这般,早投河自尽了。”
“哎呀,姐姐貌美如花,何必开这种晦气的玩笑?”
“你们见她方才么?分明是想朝世子身上扑的,幸亏世子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