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负责的医生走上前来,斟酌了用词后委婉开口,“老夫人身体里的癌症细胞已经扩散到了骨髓…其实年前就已经有征兆了,现在也是昏睡多清醒少,她中午可能再醒一次,您看着还有什么想说的话。”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秦聿却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周亢琦活不过这两天了。
老年妇女鬓边衰白,额上皱纹深深,但从其互相轮廓依旧能看出年轻时优越的五官。
似是察觉到来人,周亢琦眼皮手指动了动,嘴中喃喃不清。
秦聿凑近了些,听到她是在叫小囡。
她母亲的小名。
有一瞬间秦聿心中涌上巨大的荒谬与可笑感,他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开口,“她还有多久?”
一直站在一旁的医生突然被点到猛地一激灵,犹豫了下,实话实说道,“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了。”
周亢琦是在一个二月末的一个阴天走的。
葬礼并没有举办得很隆重,周亢琦并无在世的亲友,老人皆已故去,便是岩城住了十几年的街坊邻居,都没有与她相熟的。
秦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还有联系的人。
南山公墓前。
天幕阴沉垂落,深灰石板冰冷寂静。
秦聿一身肃穆黑衣,将手中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远处层云堆积,料峭寒风将花瓣吹得摇曳飘落。
时今上前轻轻拉住他的手,视线聚在台阶上放着的黑白照片。
秦聿缓缓吐了口气,回握住他,“她是岩城人,我曾祖父时只有她一个女儿,哪怕当时家境已经没落了,都坚持送她去读书。”
“风华年纪和外公相识,新婚没多久就有了我母亲,生产时外公保密任务音讯杳无,外婆独自艰难生下母亲,结束后苦等两个月,等来的却是一纸死讯……那时她的孩子才刚刚满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外祖父也查出重症,新孀寡居接连变故,几月时间从家庭合满到阖家只余她一人和新生下的女儿。”
秦聿话音顿了顿,“后面你就知道了,我的父母大学时相爱被发现后私奔,临产期去医院时出了车祸。”
时今抿了抿唇,握着秦聿的手用力了一点。
秦聿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其实最开始…事情本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时今瞳孔微缩,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我母亲和父亲相识时,也才二十岁,父亲是祖父第三子,上有大哥二哥,下有五妹小女儿,父亲的身影本就隐形淡化……祖父知道父亲恋情后却格外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