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墨衣黑发凌然如玉站在书香味颇浓的相府书房,紫金的烟炉漂浮出白软软的烟雾,专门从南海运来的孩童拳头般大夜明珠嵌在内壁,散发着莹莹柔软的光辉,明亮却不刺眼。
云丞相的头发已经呈现花白之态了,面上仍然是精神瞿烁,偏白的脸庞不显老态,衣着相貌整洁干净,眉宇间藏得极深,完全不像是混迹官场多年的政客,反而像个儒雅的墨客。
“外公。”高珩玉低着头说话,没有之前的桀骜不驯。
最近被一系列的事情打击到了,母妃被幽禁,自己也像个废人一样遇到危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从前的日子就像梦一般,变得遥远而不可及。
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他和高珩翊之间的差距,像是本以为前面是平坦的地面满心自信的抬步往前走,没想到却是个大坑,不期然跌了一大跤,满头是血。
四方四正的书桌上铺着一张上好的浅黄色湖州宣纸,墨迹泅染,刚劲挺拔的字迹力透纸背,笔扫千军。
云丞相握了握有点泛酸的手腕,放下笔,盖上了印章,方才看向等待已久的外孙:“事情本相都知道了。”
“圣旨已下,皇上正是龙心大怒的时候,现在过去求情无改变不了局面,只会火上浇油。”
“只有几年后,皇上气消了,或许才能救你母亲出来。”
是他把高珩翊想的太简单了,刚立起来没多久就已经有这样的手段,可以在短时间内建立关系网和人脉资源,而且齐家和曲家两位少主都和他有着匪浅的交情,这件事那两家肯定介入了。
和珩玉相比较,马上高低见下。
若不是他野心太大,心思深不可闻,随时就有可能反扑,无声无息的蚕食着周围的一切无法掌控。
他不会退而求其之选择珩玉。
高珩玉眸光黯淡,后退两步,屈膝跪在了地上,看着外公说道:“珩玉自知愚钝不堪,外公少年中举入朝为官,短短数载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其中艰酸苦楚自不必说。”
“如今还望外公能够栽培珩玉,珩玉定当不负期望,戒骄戒躁,砥砺前行。”
“护我云家百年无忧,繁荣昌盛。”
母妃最想看到的,是他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的样子。
而外公,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云丞相眯了眯精明淡漠的眼,轻缀一口云雾茶,文人墨客的风雅显露无疑。
“你要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若不想以后追随别人鞍前马后,就要有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和计谋心,苦心筹谋规划。”
“本相自会辅佐你,渐渐在朝廷站稳脚跟,建功立业赢得威望。”
“但是能不能收买人心,审时度势,让他们真正为你所用还是要看你自己。”
云丞相和高珩玉说了许多话,指明了他今后要走的道路。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不能让今日的事再次重演。
要么不做,要做就赶尽杀绝,滴水不漏。
高珩玉走出来时,月影惊悄树梢,漫漫长夜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就那么站在庭院中,从淡淡春意里感受到了冰砭入骨的酷寒,直到天色破晓,晨光熹微,白白灰灰的光照亮了一身露水,才离开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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