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妼心念微动,往前几步伸手想去触碰,指尖将要碰到花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斥。
“住手!花王岂是你这等人能碰的。”
徐长妼回头看去,她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站满打扮华贵的贵女们。
她们看着她,眼里是丝毫没有掩饰的嘲讽、鄙夷、嫌弃,明晃晃的让人觉着不适。
徐长妼心尖泛起酸意,忙后退两步,惯常低头垂眸,看着自己脚尖。
见她这样一声不吭,贵女们愈发瞧不上眼。
“她这样上不得台面,明惠你为何要邀请她?长妘说她命硬,有克相,你请她来,她克我们可怎么是好?”
“无妨,我母妃听皇觉寺师父说,她命硬便想些法子罚罚她,把她身上那些污秽之气罚去,可就不命硬了。”
说话之人正是此次赏花宴主人,明惠郡主。
她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趾高气昂地走到徐长妼身边。
徐长妼抬眸,不解地看向明惠郡主。
明惠郡主皱眉上下打量了几眼,见她一身华贵,衣裳首饰加持下,平日里卑贱之气淡去,倒添了几分高贵,眼里不禁略过一抹狠毒。
而后头微扬,居高临下地说:“怪道都说你徐长妼小家子气,不懂规矩,原来果真不假。今日我做东,你穿成这样,岂非让我颜面扫地。”
言罢也不待徐长妼解释,抬手,指着她,睨向她身边那人,“还不快动手。”
徐长妼见状转身想走,却被拉住手臂。
那人凑到她耳边如恶魔低语般轻声说:“想走?可没那般容易,你不是想赏花吗?我让你赏个够。”
一语毕,徐长妼耳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啊花王……花王碎了……”
“徐长妼把花王摔碎了……”
“快快快,快摁住她,别让她跑了……”
……
徐长妼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被两人一左一右抓住胳膊摁跪在了地上。
她仓惶抬起头,嗫喏着唇,颤颤出声:“你……你想做什么?”
簪尾流苏随着她动作颤巍巍晃动,明惠郡主瞧得颇为不适,上前几步一把拔掉簪子,三千青丝顿时贴着徐长妼脸侧倾泻而下。
余下一些小簪,顺着发尾掉在青石砖上,珠石碰撞发出的叮当声,清脆,又过分刺耳。
徐长妼看着落在身前的簪,神思飞远,耳中嗡鸣声渐起,她好似听不到她们的刺心言语,也看不见她们扭曲的面容。
直到珠石声渐消,徐长妼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双臂已没了束缚。
正疑惑间,身前袭来一片暗影,随之她头顶重重地被人放置一硬物。
她们抓着她的手扶住硬物,徐长妼皱眉忍着头疼,手指几番挪动,才明白置于她头顶的是一盆花。
陶瓷盆栽种的花,装满土,约莫百来两,用力抱久了也要手酸,莫说用头顶着。
明惠郡主弯腰在花盆里掐了一朵花,一只手拿着簪挑开徐长妼挡住脸的发丝,一只手举着花凑到她鼻头下。
“闻一闻,”她扬着不怀好意的笑,“这花名叫姚黄牡丹,可要记住了?姚黄素来雍容华贵,典雅端庄,名贵无比,你一身秽物,可别污了这牡丹才好。”
明惠郡主把簪子随手扎进花盆中,起身后俯视着她,语气漫不经心,“做个人形花架便好了。”
徐长妼抿紧唇,眼眶渐红。
十指扣着瓷盆边缘,用力到泛白,她颤抖着双臂要把花盆拿下来,哪知刚有动作,就被明惠郡主一只手压住。
“你失手打翻花王,群芳阁掌柜那里我会去请罪,但我这儿你怎么还?”
头顶巨痛传来,徐长妼瞳孔睁大眼睛微微仰头,看向明惠郡主。
奚落话语常年入耳,嘲讽眼神一刻不离,让她即使一句寻常问话也显得异常卑懦。
喉头似被堵塞,她唇瓣张翕,声音轻又小,“你要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