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他家阿姜心肠最软。
楼云春拨过她,随后将她轻巧抱起,拿额头在她脸上蹭了蹭,低声道:“时辰到了,我们该就寝了。”
“嗯。”困意来袭,胥姜打了个呵欠,“睡吧。”
今晨起得太早,又忙碌了一整天,眼皮有些撑不住了。
新人新榻,胥姜在床榻上滚了一圈,然后裹了被子,寻了个舒适的方位就要睡。
某人却挤进被窝,将她裹缠住。
“我困,不许闹。”
“嗯。”
胥姜闭眼,半晌后又睁开,然后瞪着楼云春。
帷帐之外灯影朦胧,楼云春贴在她耳边问道:“阿姜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好好的不睡觉,忆哪门子往昔?
胥姜想了想,“我小时候不大讨人喜欢。”
楼云春支起上半身俯视她。
胥姜伸出热乎的双手摸了摸他的脸,继续道:“因为我是捡来的,他们都叫我野种。除了师父,没人喜欢我。”
‘他们’是谁,楼云春不用猜、不用问已然明了,他俯身将一个吻落在她眉心。
“我喜欢。”
胥姜好似被喂了一口糖,然后安慰道:“别担心,已经不难过了。”
楼云春描着胥姜的眉眼,“只遗憾没能早些遇见你。”
胥姜拉他躺下,窝进他怀里,“人之际遇如风如云,捉摸不定,又变化多端,能得当下相守,已是至幸。若你我一早便相遇,倒难说如今是何等模样。”
正是此理,缘份二字,差一丝时机,便各自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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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春问道:“父亲对你严格么?”
“严,也不严。”胥姜伸出一只手,舒展在空中,“于工,他不许我偷奸耍滑,投机取巧,一旦耍小聪明被发现,便会受到加倍惩罚。也亏得如此磨练,才成我一身技艺,养活我至今。”
楼云春握住那只手,轻轻摩挲上头的疤痕与老茧,每一寸触碰都带着眷恋。
“于寻常杂事之上,他倒是十分通融,比如弄脏衣衫、打破东西,亦或是同胥家人吵架、打架,离家出走,他从不严惩、责骂。”
“打架吵架,离家出走?”楼云春脑海里不禁浮现一个小小的人儿,背着包袱负气出走的模样。
胥姜淡淡道:“小时候胥家同辈的兄弟姐妹皆视我为外人、异类,总是趁师父不注意的时候欺负我。我被推进过池塘,扔下过山坡,还哄我上树,放狗守着,不让我下来……总之能折磨我的法子,他们都用尽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别小看某些稚子,若无人教养,释放的恶,比大人更直接,也更残酷。”
楼云春将她搂得死紧。
胥姜拍拍他的臂膀,继续道:“可他们却不敢真弄死我。”
“因为父亲?”
“嗯。胥四推我进池塘那次,被师父撞见了,将他也丢进池塘里泡了一天。并警告族长,若再纵子弟欺负我,便去告官,将祖父祖母留下的家产通通要回来。”
从那过后,胥四等人便再不敢对她下狠手。
“后来,他们明面上再不敢欺负我,最多孤立、排挤,或者对我言语辱骂。”
胥姜轻哼一声,得意道:“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孤立我我不怕,因为他们都是草包,我不稀罕与他们为伍。他们骂我,我就骂回去,他们长辈比我多,挨骂的人就多,左右骂不赢我。”
楼云春既心疼,又觉得凶巴巴的小阿姜可爱,便在她脸上啄了啄,夸奖道:“阿姜真厉害。”
胥姜自得一阵,随后失笑,拿手去扯他的面皮,“拿我当麦麦哄呢?”
楼云春笑了笑,随后问道:“你喜欢麦麦吗?”
“喜欢啊,麦麦这般可爱,有谁不喜欢?”
“嗯,可爱,喜欢。”楼云春盯着她,目光犹如溪石上的青苔,潮湿又充满生机,“小阿姜也很可爱,还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