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樆眨了眨被火光刺得发干的眼睛,许久才道:“你有你的好,只是人不对,时机不对罢了。”
听出她在安慰自己,胡煦既讶异又感激,被拒绝的沮丧消减许多,“多谢你的宽慰。”
宋樆缓缓吐出一口气,拨了拨盆里快烧尽的柴火说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胡煦这才发觉天已擦黑,有些窘迫的起身,“抱歉,耽搁你这么久,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宋樆点头,并没有相送之意。
胡煦便她一礼,匆匆离去,在刚填的雪上,留下一串足迹。
火盆里的光渐渐暗淡,宋樆听到对面传来叩门声,随后响起一阵询问,不一会儿便落了栓,里外动静皆无。
宋樆呆坐半晌,直到周遭冷尽,身上打了个哆嗦,才起身去落栓锁门。
她走到阶前,看着雪上那串足迹,然后一步一步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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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淋雪后,宋樆的一碗姜茶,一盆火并没扛住寒气,胡煦病倒了,病了好几日。
他借养病为借口,避见外人,整日只窝在书房读书,用圣贤文章填塞空虚的内心。
眼看科考在即,他不能就此懈怠。
期间,袁祖之派人来看过几回。
胡煦感念其爱重之心,便在病况有所好转后,备了一份薄礼,带着这几日所着诗文、所题跋文,在胡母的一声声叮嘱中,登门求教去了。
出门后,他不由自主地朝宋樆家看了一眼,见其门上落了锁,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日自己跟着魔似的将满腹牢骚倒给她,眼下回想起来,难免觉得尴尬,还是不碰面为好。
可刚出街,还未过坊门,便见宋樆背着竹篓迎面而来。
他迟疑片刻,顶着有些发燥的脸皮上前,同她招呼道:“宋樆,你回来了?”
宋樆神魂出窍,眼神空洞,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似的,支着脚与他错身而过。
胡煦错愕回头,见她背篓里装满花,脚步又有些虚浮,顿觉不对,便追上去将人拦住。
“宋樆,你怎么了?”
宋樆险些撞在他身上,回神惊讶地看着他,“胡煦?”
让后眼睛往他脸上一扫,问道:“你病好了?”
胡煦点头,追问道:“你方才是怎么了,叫你也听不见。”
“一时走神。”宋樆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皱了一瞬,又展成平日那有些冷淡的模样。
“你是去送花么?可是遇着了什么麻烦?”胡煦朝她背篓里看了一眼,“怎么没送完就回来了?”
而且还剩这么多。
“没什么。”宋樆颠了颠背上的背篓,淡道:“今日买主不得空,改日再送。”
这不像真话,可胡煦却不好多作追问。
他将其端详片刻后说道:“宋叔不在,如果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尽力。”
宋樆眼里浮起一抹暖色,谢道:“并无大事,劳你费心了。”
见她仍旧不愿透露,胡煦不禁在心头一叹,随后告辞道:“我要去老师府上拜访,便先行一步了,回见。”
回见。
宋樆心头微动,点头道:“回见。”
她目送胡煦远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才往家走去。
开门进院,宋樆卸下背篓,看着满篓碧绿兰草,想着今日在洛尚书府门前碰见那人,不由得心绪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