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少时听我师父听起过。据说他老人家一旧交曾进入过一处玄幻之地,脱身后功力一日千里,不多时便超凡入圣,羽化登仙。师父曾就此事拜访过他,他却只留下‘不可说’三字真言。”“这也太不小气了。”许林子鼻子哼了一声,愤愤:“亏还是修道之人呢,心胸也是这般狭窄,竟还让他得道了。”乔月笑了笑,把他手中的书拢上:“这也情有可原。我们修身炼道的讲究的不过就是际遇,是缘法,如果你没有慧根和这些运气,即使他把灵丹妙药递到你嘴边,你也无福消受。”乔月掏出五个人形剪纸,先是写下“三清福地”四字,然后念了咒洒下,剪纸顷刻摇身一变成了半米来高的小人,攀高钻下,一本本地翻起书来。许林知对此早已不觉新鲜,又觉着古书旧籍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便决定兵分两路,自己在一旁用手机在网络世界里寻找蛛丝马迹。一时间书房里只有书页窸窣翻动的响动。也不知道寻了多久,窗外早已经是漆黑一片,头顶暖黄的灯光早已亮起,照出一个个或高或矮的灰影落在墙上、书架上、窗棂上。“怕是这里也找不到的了。”乔月见许林知一脸倦容,手机屏幕煞白的冷光映得他脸容颜色冷峻,便开口打道回府。她掐了个手诀,一个个小人泄了气,飘回了她的书心。“嗯,”许林知关了手机,打了个哈欠,反过来安慰乔月:“别气馁,雁过留痕,肯定有迹可循的。”他原来斜倚在一角的书架上,此时要走,直起身伸了伸腰,一个灰扑扑的抽绳布袋应声掉了下来。吴长青藏书千万,但怠于收拾打扫,不少书和物件都是随意摞着。这布袋原本也是随便堆在书架最高层的书本上,一条抽绳垂在半空。许林知这一伸手,便将它勾扯了下来。要走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乔月许林知两人蹲下,头碰着头,拉开一看,里面似乎是一卷早已破碎不堪的书籍。乔月抽出来的动作小心翼翼,但还是蹭掉了不少纸屑。本子比巴掌稍大,应是年代久远,早已泛黄发霉。但饶是如此,封面的五个字却还模糊可以辨认——惠明子手札。惠明子,惠明子。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电光火石之间,乔月呼吸一窒,惊呼:“原来是他!”“他是谁?这惠明子又是谁?”许林知在一旁急得就快抓耳挠腮了。乔月一笑:“你还记得我刚提到的我师父旧友吗?”她扬了扬手中的古物。不会如此凑巧吧?许林知眼放精光,欣喜若狂,就差手舞足蹈了:“看!这不就有人将灵丹妙药送上了吗!”也不知道吴长青用了什么保存的法子,这手札几百年过去了,虽破旧了点,但还不至于脆弱到一碰即碎。乔月心如鹿撞,纤指一页页翻过,两人看得很慢,唯恐错过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可却越看越兴趣索然。原本喜出望外的心情也如燃烧的焚香,一点点地冷却成灰。这惠明子身份的确不假,但这手札记录的不过是他云游四海所闻所见,修道练法之事一概不谈。乔月翻至最后,笔迹变了,“三清”二字赫然映入眼帘。“惠明子得天道,入三清,脱而登仙境。徒少明欲窥机缘,其曰‘亡者,缘者,心者,入者。’后羽化。”这想来便是后人所记载。乔月将手札放回布袋,心情丝毫没有因找到线索而有所轻松,惠明子留下来的寥寥八字看似简单,却让人无从下手。即使如许林知这般在国外生活十余二十载的也看出来这段话捉摸不透。最容易理解的便是头两个字,亡者——不就是死了的人吗?难道要死后才能进入这三清福地?——————北风吹得凛冽,年的步伐也逐渐迫近。虽说当下风声鹤唳,但街上还是慢慢地又热闹了起来。无论如何,年还是要过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大家都似乎有意要忘记那蛰伏在黑暗中的阴影。年夜饭设在了许家。往年许家这个时候少不了宾客友人,觥筹交错,但今年一切从简,就是家人普普通通地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有酒有肉,有说有笑。许亨然和纪泽兰对乔月真心以待,关怀备至,许淼淼怕她拘谨,还时不时爆料许林知小时候的糗事来逗乐。乔月算得上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温暖。未拜师前家庭贫寒,双亲和气到客气的地步,少有温馨场面;拜师后虽天资聪慧,得师尊恩宠,但即便再受宠也是不敢轻易僭越有少女亲昵之举的。以至于她一直觉得家这种东西于她是可有可无,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