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步行。”乔月又用同样的法子唤醒了另一只稍大的飞虫:“这是我用术法制的子母虫,跟着大的,总会找到小的。”有了这子母虫的相助,乔月和许林知跟踪起来事半功倍。不用亦步亦趋,只消远远地观望着便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人半弓着腰紧紧裹着大衣抵御着肆虐的寒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想不开在这样的夜晚出来散步。阿杰很小心,时不时停下来往四处张望,确认安全了才又继续往前走去。不多时,他穿过一扇破旧的铁门,消失了。母虫循着味道飞来,钻进黑黢黢的洞口,同样消失不见了。“还跟吗?”许林知推开荒废的铁门,发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有一股土腥味由内往外吹了出来,呛人口鼻。乔月突然也有点犹豫,倒不是怕,而是担心许林知的安危。正踟蹰,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又来了两道飘忽的人影。乔月有了主意,拉着许林知藏了起来。趁那两人靠近不备之际,将其敲晕,换上了他们的黑袍。乔许这才发现,来人脸上还带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这倒方便。”乔月取下戴在自己脸上:“这样进去就安全多了。”两人装扮妥当,稍稍放下心来。门后的楼梯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幽深且绵长。乔月和许林知彼此都默不出声,一前一后地往里走着。下了楼梯,地道显得宽敞起来。再走几步,两侧便悬了几盏便携式的电灯,功率不大,但也看得清楚。许林知把手机灯光熄了,细细的观察四周,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地道不长,折了两个弯通入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竟是黑压压沾满了戴着各色面具的黑袍人。乔月不禁生出一丝后怕,如果刚才贸贸然闯进来,肯定会被发现,那样麻烦可就大了。大厅有足球场大小,穹顶高悬,四周点缀着幽幽蓝光。幢幢黑影静默着,看不出面貌,看不出喜悲,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你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许林知觉得有点瘆得慌,压低了嗓子在乔月耳边说道。眼前这幅架势只能让他联想到邪教。乔月摇摇头,示意他噤声。她也不知道这些黑袍人聚在这里干什么,莫非这是某种仪式?祭拜?心思浮动间,却见一道道黑影多米诺骨牌般跪下,双臂伸展,上半身近乎趴了下去。穹顶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扇天窗,月亮的清辉撒了些许进来。飘飘沉沉有如银色的灰尘。突然听得一把女人的声音响起:“兄弟姐妹们,望月在上,一拜!”乔月心头一凛:怎么是她!、黑袍人怎么是她?许林知也依葫芦画瓢地拜倒在地上。他冲身旁的乔月使劲眨了眨眼,又发出几不可闻的“嘶嘶”声示意。如果不是戴着面具的话,乔月应该还能看见他努着嘴巴做出的口型——“是谢秋棠!”不过乔月知道他的意思,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谢秋棠的声音并不陌生,是以她一下子便认出来了。乔月低着头趴着身,心里暗自琢磨。这谢秋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看这架势难不成是在长生门混不下去了所以想要自立门派?在场的黑袍人都是她招募的门徒?周围的黑影伏在地上,嘴里喃喃低语,也听不清念的究竟是什么劳什子。这到底要跪多久?地上的寒气从膝盖钻入,着实让人难受。但一众黑袍人仍旧虔诚地粘在地上,就好像已经把跟扎在地底一般。就在乔月内心发着牢骚之际,又听得谢秋棠的声音响起:“请圣水,二拜!”众人纷纷直起上半身又再次拜下去,此起彼伏,宛如黑色的浪潮。乔月借着机会微探起个身子,抬着头快速环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谢秋棠的身影。黑袍人一致朝拜的前方有一方不算高的小台子。一个穿淡灰色衣袍的人捧着一个古朴的阔口壶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身材高大,并不是乔月以为的那个人。圣水?难道就盛在那灰衣人手中的壶里?乔月见周围的人已几尽拜倒,便也连忙俯下身去,免得过于引人注目被人发现。这一拜倒比第一拜要来得快速且简洁,因为她很快便又听到谢秋棠的声音在防空洞里回荡——“恭迎圣女,三拜!”“恭迎圣女!”这下黑袍人的声音一浪拍一浪,以至于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激荡出一丝丝轰鸣声来。哪怕戴着面具,乔月还是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疯狂。一个又一个,向上举着双手,如同等待救赎的罪人,然后又以一种虔诚到尘埃处的姿态伏在地上。惊呼、啜泣、战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