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有灵,倘若贸然在风水宝地施工建业不仅会破坏风水,严重时更会危及性命,所以为了更好地镇守风水驾驭运道,古时便有方士以献祭之法安抚鬼神,是之谓“打生桩”,顾名思义便是活生生地将人“打”入地基,埋在地下,安一方风水。秦时修筑长城便用了此法,而后数千年间也偶有后人效仿此法,建楼,造桥,修路,谁曾想过脚下有无辜冤魂因此丧命。张老便是通过打生桩的法子截了古水村的运势。这孩子姓甚名谁他都已经忘记,为什么要记住呢?只不过是随便拐来的“肉猪”罢了。“那为什么还要杀害其他的孩子?”“因为他一个人孤单啊。”所以张老每隔十年便要依他的心意寻找合适的人来陪伴,否则他的戾气一旦发作的话院外的黑水黑牛阵可压不住。许林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邪术,简直要生理性反胃:“你简直比鬼还恶毒。”张老却毫不羞愧,反而露出一副奸佞的神色:“见到宝藏谁能不起独占之意?我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也不是会最后这样做的人。”那小男孩在一旁不耐烦了,拍了拍皮球,地板上发出砰砰沉重的闷响:“我已经问过一遍了,你们是不是来陪我玩的!你们不理我,我快要生气了!”“我劝你们快点回话得好,惹恼了这位小太爷可不是开玩笑的。”张老幸灾乐祸,皮球声越来越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人身上招呼。乔月推了一把,许林知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两步。“他陪你玩。”许林知:……我这是又被卖了?许林知一脸无辜。小男孩停止了拍球,在地上快乐地蹦了蹦,心情比天气变幻还快:“太棒了太棒了!我们就玩捉鬼游戏吧!”乔月:……许林知:……还有比鬼说要玩捉鬼游戏更讽刺的事情吗?“我来当鬼,哥哥你赶紧躲起来。”小男孩闭上眼睛:“我倒数一百下,你要藏好点哟,十分钟之内被我找到的话就由你当鬼,如果你作了鬼的话可是有惩罚的哟。”从恶鬼口中说出“惩罚”两字让人不寒而栗,许林知不敢耽搁,赶紧一溜烟地上楼找可靠的藏身之处,他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这栋房子里没什么家具但却有异常多的箱箱柜柜,因为那都是用来跟这只鬼玩捉迷藏游戏的!“被找到的话会有什么惩罚?”地窖里现在只剩下乔月和张老两人。张老慢慢地踱到桌子旁,将棺材盖一个个盖了回去:“放心,一时半会死不去的,他只是会拿走你朋友身上的一样东西而已。”“什么东西?”“那就要看他的心意了,可能是手,可能是鼻子,可能是肠子,也有可能是心脏。”张老阴恻恻的声音像是随时要断气一样:“这个游戏我可是陪他玩了五十年了。昨天才输掉了一只眼睛。”他突然靠近,另一只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乔月怕它随时要掉下来。“但我猜很快又会长回来吧。”“你怎么知道?”长老眼皮挑了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乔月没想到能侥幸猜中:“生日宴上我测过你的面相,你分明不是长寿之人,那为什么还能活到如今的九十高龄?”她往后撤了一步,远离他的腐臭:“那是因为方才的小鬼用它的尸气让你变成了具行尸走肉。”“他逼着你每天都要跟他玩游戏,逼着你活在不知道又要被夺走什么器官的恐惧当中,然后又逼着你活在这些器官重新生长回来的痛楚之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看来这就是他对你最大的报复。”张老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身躯颤抖,呜咽了一声。他曾经没了胃,吃下去的东西喝下去的茶水咕咚落在肠道里,搅得他整夜整宿地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也曾经没了双腿,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溺在自己的失禁物中整整一个月;他也试过在胸腔里重新生长出一个心脏,每呼吸一次便是尖锐的刺痛,咳嗽一声便是两眼发昏。失去了,又得到,得到了,再次失去,近两万个日夜里,他就在恐惧和折磨中反复轮回。死亡,在他身上无法发生。“你要去哪里?”张老见乔月离开,连忙要阻挡,但哪是她的对手,人没拉着反而自己摔在了地上。“你就一直在黑暗里腐烂吧。”乔月满脸鄙夷,地窖的门轰然落下。许林知打死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要跟一只鬼玩捉迷藏。他缩在四楼角落一个房间的衣柜里,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如果那只鬼是从一楼一个个房间搜上来,那撑过十分钟应该不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