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难以应对的速度下不成体系的进攻。
因为进入到‘拼血’阶段,双方都已经失控了。
鸥台的选手勉强尚有余力,宫泽高的队员则一有空档就压着膝盖喘气,跑位的幅度不可避免地有点小。
鸥台教练恐怕是看中这点,挑这个节点改战略也有宫泽高体力消耗的缘故。
被托付了这球的鸥台王牌没有辜负所有人的信任,明明刚刚才跳到极限,连呼吸都没有余裕给他平复呢,却咬着牙以惊人的专注力再度起跳,那个高度,居然和刚刚相差无几。
土屋甚至看见鸥台王牌对脚在抖,那是连续压迫自己逼近顶点的证明。
真是了不起,因为错误的战略接连失去的分数也能被区区一个人的拼命使劲咬回来。
分数的攀登在双方心照不宣地放弃防御后,快地可怕。
土屋的呼吸也一塌糊涂。
高强度高速度的比赛节奏下,他的呼吸粗重到没法用理智控制,连视野也因为转换缓慢的氧气渐渐逼仄。
呼吸好重,嘴里有血腥味,刚刚右手抽筋了,被他强行掰回来的。
体育馆里的空气是这么腥的来着吗?还有氧气,是不是呼吸过度了,感觉血液里流经的全是二氧化碳。
血管蔓延的位置全是酥酥麻麻的一片,心跳蔓延到全身,剧烈地震动。
土屋和星海隔网相望的时候,觉得对方也是他如今的状态。
那个有点失去焦点的眼神,那个虚虚松开下垂的指尖,那个随喘息一上一下的身体重心。
但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在这个双方的主攻手决定胜负的关键一科,任何一方都没有打算求饶的念头。
鸥台真的已经很拼命了。
拼命到土屋怀疑哪怕鸥台打赢了他,这种状态的星海光来也难以接受第二天的比赛。
可惜拼血是拼不过土屋的。
他可是能在劣势局提节奏的惯犯。
在左支右绌的高强度节奏下,作为最出彩的得分手段的主攻手,土屋如今可以向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承认:自己的单兵能力是第一。
不再是前面连续得分的重扣杀,在鸥台全员都紧张防御的当口,土屋在炙热的晕眩中起跳,因为留了太多汗,睫毛全是汗水,还有汗水冲进眼睛里,带来沙沙的刺痛。
没有过多余裕选择,甚至他几乎连理智都没有,就只是下意识地拍出了这球。
排球过网,土屋觉得自己力竭了,其实这球仍然具备速度。
绕开所有人的弧度,绕开一只只前来阻挡的手,不时响起鸥台半场救球鱼跃的落地声。
吸引所有人注视的蓝黄色排球,穿过所有人的视野,然后下落。
鸥台还没有被逼到身穷水尽,还有一个人,前排的星海赶不回来,那个叫昼神的副攻手就填补了空隙,他是所有人中距离这球最近的人,甚至那个跌倒的姿势看,他已经连护住关节的余裕都没有,可能和他的眼神一样,整个脑子都充满了‘救球’一件事。
但是,他的手背滑开时,距离那只蓝黄色的排球仍然有半只手指的距离。
是弧度球啊。
在胸口剧烈起伏的喘息中大脑空白的土屋后知后觉地了解到。
虽然是他亲自发出的球,本人却在落地前完全难以理解发了什么球。
不过这种重拿轻放的状态,土屋还挺喜欢的。
先是一点点的尖叫,预示着大局已定。
其次是剧烈的吶喊,如浪潮般汹涌的声浪,在声浪次次回击的中心,土屋用衣服下摆擦汗,被冲上来的队友撞得甚至站不稳。
……赢了。
……
……最后的节奏怎么那么快,星海光来,你上辈子是摩托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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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裁判吹长哨响的时候,鸥台的教练没有恼羞成怒、没有一脸阴色、也没有扶额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