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晗来祥福楼来得突然,平日里怯生生的话也不多,性格却也温润。她常常会跟着沈旭芸打些下手,首先是沈旭芸救得她,其次在这楼内她也只与沈旭芸相熟。
她与泗琴年纪相仿,沈旭芸便嘱咐她带着庄晗多适应。可显然泗琴与庄晗这二位姑娘不太对付。
有日趁着庄晗帮沈旭芸去煮茶时,泗琴找上了沈旭芸。
“小姐,我真是不愿与庄晗此人交流了。”
“嗯?为何?”沈旭芸倒是第一回听。
泗琴叉着腰,语气中的厌烦自是不掩饰:“此人整日扭扭捏捏,说话更蚊似得细,同她说话比跟阿辰那闷子说话还费劲。”
“她初来乍到,亦是客人,你二人性格各异也当好好相处才是。”沈旭芸安抚道。
庄晗来之后泗琴这姑娘似乎总是憋着股气,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她带着些怨念嘟囔:“成天矫揉造作的。”
泗琴说话有些难听了,正当沈旭芸蹙眉抬眸时,庄晗又回来了。
“阿芸姐姐,茶来了。”庄晗端着茶盏细声道,还未进屋却见泗琴也在,一时犹豫不定停了步子。
“阿芸姐姐。”站在沈旭芸一旁的泗琴轻声模仿庄晗,那语调怪声怪气的,沈旭芸都不禁看了泗琴一眼。泗琴说罢便撇着嘴气冲冲出了门,还险些撞到庄晗手中端着的茶。
“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太好使,听不见你嗡嗡!”泗琴一哼气,跑远了。
庄晗默默将茶盏放下,过了半晌才开口:“阿芸姐姐,泗琴姑娘似是很厌恶我。”
沈旭芸看泗琴已经跑没了踪影,只得先安慰眼前人:“泗琴平日里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本性不坏,只是最近不知怎的了,你切莫放在心上。”
庄晗默不作声,一副委屈模样。这一个赌气一个哭泣,沈旭芸真当是有些无从下手。谁知道这些十四五岁的姑娘整日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说泗琴突然转了性子?”谢迁尧放下手中谱子看着沈旭芸的愁容,坐起身来的同时顺手将琴弦扔给阿泰,“你看你拿的什么弦,去重新取一副。”
“这还不行?啊,第五回了!啊!”阿泰大叫着走远了,他在那日后鲜少顶撞谢迁尧,转而改作了随时随地发牢骚。
沈旭芸看阿泰那模样不禁展颜笑了笑。她其实是有意躲着那两姑娘,便寻上了阿泰和谢迁尧这边图个清静。
“正是。奇怪,往日也不曾见泗琴这般斤斤计较,我同庄晗相处似是犯了大忌一般。”沈旭芸苦笑道。
“泗琴平日在楼中都做些什么?”谢迁尧随手寻来几张废稿,翻过无字的一面。
沈旭芸不知他要作何,如实答道:“陪我采买物件,跟着我学画稿敷彩。”
谢迁尧挑眉瞧了沈旭芸一眼:“你当真不知道为何么?”
“为何?”沈旭芸眼中真诚。
谢迁尧闻言,便提笔在纸上绘了三个在沈旭芸看来与三岁孩童涂鸦不相上下的小人。
“你看这是我爹,这是我二位姨娘,以甲、乙为别。”
“噗。”沈旭芸即刻掩住嘴,试图掩耳盗铃。
谢迁尧用手指叩击木桌示意沈旭芸专注些:“笑什么,不许笑了。”
沈旭芸正色道:“你说,我听着。”
“甲姨娘伴我爹多年,乙姨娘去岁才来,可一来便得了我爹宠爱,自此冷落了甲姨娘,你看甲姨娘自然心中落差,心生嫉妒便百般看乙姨娘不顺眼。”
谢迁尧嘴上说着,还提笔记下。沈旭芸凑前一看,写的是小楷。谢迁尧认真时写起来的字,竟是苍劲有力亦不失飘逸灵动。
沈旭芸一想,庄晗来之前,确实只有泗琴整日陪伴在侧。这庄姑娘一来,她举目无亲自是傍着沈旭芸。
她来者不拒,竟是忽视了泗琴之感,还要求泗琴带带庄晗,未免苛求。
谢迁尧点到为止:“这比喻些许不当,不过你知我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