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念春已经枯坐了两个时辰,从最初的警惕渐变为现在的百无聊赖,这样的雪地寒天,哪里会来公子说的山匪?
陈念春甚至睡着了,半个身子蒙在被子里,轻声打鼾。他靠的正好是那半边残门,挡住了风雪,火堆的热气还能感受到。
一切都是那么寂静,静到只有雪落声和柴火崩裂声。
这时,周江不经意之间,往门的左边瞥了一眼。那里其实才是他的视野正前方,但潜意识下,他这两个时辰一直在关注门的正前方。
黑暗中,他眯起眼眸,似乎有一大片黑影在逼近。
周江半边身子显露在外面,他不动声色,隐在屋内的手臂悄悄握紧弯刀,同时踹了酣睡的陈念春一脚。
陈念春一惊,睡意惺忪,“啊”了一声。
顷刻间,一把闪着雪光的明净飞刀向周江袭来,他一偏头,刀扎在朽木门框上。
“起来,有山匪!”
周江大喝一声,依托脚下力量弹起来,单手握刀站在门口准备迎敌,眼中凶狠犹如雪原孤狼。
最先反应的是霍衡,他一直在假寐,听到周江的暴喝登时站起,卷起追尘剑轻功飞出去,与周江并肩站在一起。他一身凛凛白衣,隐在大雪中,盯着前面一群扑杀而来的山贼。
侍卫们都握紧刀剑鱼贯而出,上官烟跟在最后,从袖间神奇地抽出一柄软剑,那剑身极其柔韧,但刃上寒光入眼令人望而生畏。
山贼人多势众,他们以量攻伐,乌压压一堆人大喊着扑上来,“杀啊”、“冲啊”的声音撼天动地!
霍衡最先动身,他握紧追尘剑,腾地而起,像离弦而出的箭一样飞进人堆里,直接对着他们的脖子抹!
他身法极其灵动,游逸在人堆里,借力使力,踹上一个山贼的胸口,力道千钧,一脚把人踹到雪堆里,那人喷出一大口血;同时手上对准面前人的脖子,一剑割断两人咽喉,赤血溅在他脸上,凶悍冷酷。
山贼本就是乌合之众,见他如此凶悍,便几个人成一圈,握着刀伺机而动。霍横环顾一周,脚步轻盈地像是浮在雪上一般,他缓缓移动调整身位,满天碎琼乱玉落在身上,犹如雪中白鸿。
那群山贼见他气度不凡,便心知遇到了硬茬,也不敢上前拼命。而其余的一大堆人则和上官烟他们缠斗在一起,也是落于下风。
“妈的,今天遇到江湖人了!”
他们不动,霍衡就要动了,他眸光骤然一沉,便飞身向前,挡掉身侧砍过来的刀,追尘剑削铁如泥,断掉的弯刀在冲力之下回飞向那人脖颈,一道血霎时溅起。
霍衡凌厉一剑割断面前人脖子,又迅速杀了一个回马枪,刺死身后两个偷袭的山贼,场面一时混乱,挥洒之间四人毙命,其余几人见状心惊也都不敢上前。
他们拿着大刀胡乱砍向霍衡,但身体都离得远远的。霍衡出剑狠厉,每一挥臂,都蕴含着山崩之势,角度又极其刁钻,剑剑指向要害,抹不了脖子就刺心口。山贼心凉,不敢再和他缠斗,纷纷四下逃散。
而其他山贼也死伤惨重,周江等人刀剑生光,毫不留情。
门口,上官烟软剑在手,锋利的剑刃像绸绫一样缠上一个个人的脖子,她轻功极好,一袭白衣纷飞在人堆里,恰似这漫天大雪。
这群人中就宋涛武功最差,山贼欺软怕硬,几人蜂拥而上,他招架不住,身后一刀硬生生劈向他脊背!在弯刀即将落到脖子上时,一把飞刀携带着巨大冲力把弯刀震开,霍衡踩着两个山贼肩膀破空而来,一剑砍断握刀人的半个脖子。
“少主!”
宋涛哽咽着喊出来。
屋内,贺蕴君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极其恐惧,她缩在墙角不敢吭声,惊恐地瞪大眼睛看他们缠斗。“我,我不给他们添乱就是好的了,别、别、别——害怕!”她浑身颤抖,脑袋空白,喉咙艰难地吞下唾沫。
这时,那破烂窗户外却有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如鬼似魅。他眼疾手快伸出一只胳膊,捂住贺蕴君的嘴,另一只手臂也遽然发力,提溜起她就往外拖。那男子肌肉雄健,臂力惊人,死死勒住她,顷刻之间把她拖到窗外,踩着脚踝深的大雪径直往后退。
贺蕴君甚至连一声救命都没能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