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着讲,“对了,说到成婚,清泉……离开的时候我在南宁国被家里的生意绊住了大半年,没能赶来京城。”
魏清泉是韦祎的结发妻子。
她活在人世间的时间不算长,还没有过上二十岁的生日便离开了人世。
她与韦祎相守的时间更是不长。罗晏来京城庆贺韦祎结婚的时候留在京城住了一年多,魏清泉是个看起来性格极温和的人,制得住罗晏这种顽皮滑头,大概就是在那一年里头,韦祎和新婚妻子魏清泉联手,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制住罗晏究竟有多快乐。
“别以为清泉不在了我就怕了你了,我还有宓儿可以结盟。”发妻去世时韦祎也不在京城,并不想过多回忆那时的惊愕与茫然。
“我记得,宓儿就快过五岁的生辰了吧,上次见到他还是襁褓里那么一小团,现在应该是满地乱跑的好小子了!”罗晏拿出一个锦盒来在韦祎面前显摆,“今年我可是给宓儿的生辰备了厚礼,别人我不能比,但是绝对比你这个爹送的会更好!宓儿一定会跟我来结盟的!”
韦祎婚后一年便有了儿子,当时人人都夸魏清泉与韦祎天作之合,都是极为年轻勇武的少将军,又运气极好,新婚得子后继有人。
“你每一年送给宓儿的生辰礼都不怎么样,只是这四年你都没露面,我不好教训你罢了。”
韦宓满月的时候罗晏送了他一把宝剑,两岁生日送了一个巨大的机巧九连环,三岁时送了两车罗晏找人四处搜集来的戏曲话本,四岁时更是离谱,送了一处庄子的地契,没一样是韦宓能用得上的。
“送地契是怕我乖乖侄儿会被你这个爹给饿死,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儿,写信问你你也不说。你出征可是打下了整整一个稞国,这是足以拿到封地的战功,你回京怎么不升反降,调到京都城防军那么一个无功可立的地方去了?”
“哎呦喂,可不敢乱说,那是承王打的,可不是我啊,你可管好你的舌头吧!”韦祎很想现在就不顾礼仪地去捂他的嘴,这是什么地方?大观楼!乱说话被人听了去可惨了。
“别担心嘛,真正的悄悄话我不会在这里说,咱们还有长夜漫漫可以促膝长谈。”
大观楼在麒麟大街和獬豸大街中间的街市上,附近都是些宽敞阔气的高官宅邸。韦宅不在这附近,要往东走,走到小街里面,基本已经算是民居的地方。
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无法骑马,二人牵着马缓缓往城东边的韦宅走过去。
“你们家还是很好分辨出来的,不管什么时候门口都聚着一堆外邦人。”刚走到街口,往里面一探头,就能看到韦宅门口站着服色各异的外国商人、使节,几辆装饰奇异的马车把不算宽的街道堵得很严重。
“你们还不搬家吗,这么扰民,会被邻居在门口倒上泔水的。”
“用不着搬家啊,我们家只有四个人,就算是住这间院子都嫌大,宅内做事的也用不上十几个,除了门口有些挤之外,没什么缺点。”韦祎想了想,“再说了,我十天才回来住两天,就算门口很挤也没有关系。”
这是韦祎的爹娘成婚时购置的宅子。
当时韦老爹韦寅只是个六品的翻译官,没资格分到官邸,在京城也没有祖宅,于是成婚前一直住礼夷院后院里的临时宿舍,直到婚期临近才赶上优惠,买下这座宅院。
一晃二十来年过去,韦寅如今是从二品的要员了,虽然比不上柳家那么炙手可热,但是在礼夷院里头管着各国往来、通商事宜,是个实实在在有权的大官。
于是宅院从安宁清净的市井小居变成了常年排长队的热闹地方。
“哎?千总?今天应该不是您的休沐日啊,怎么竟然有兴趣回城来?”迎面街上走来一队巡逻的将士,他们显然是认出了韦祎,于是为首那人十分熟稔地走过来说话。
“郑予啊,今天轮到你巡逻啊。”韦祎拍拍他肩膀,“我逃班早退来接这个罗大少爷,搬回家来住一阵子。”
“原来是来客人了,您明天不会是不去校场了吧?”郑予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我能不能申请连续巡街一个月啊,我实在是不想回校场面对那群什么都学不会的新兵啊!”
“你不怕被他们四个追杀就试试看了,自从新兵进营,你们去巡街的积极性就大幅度提升啊,原来可没见你们争着去巡街。”
“我哪里想过有一天出班寻街也会变成好差事。也不知道今天一整天过去,他们有没有把前六式练熟。”
“别抱那么大的期望,勉强学完第五式就够他们四个煞费苦心了,今天城里没出什么事吧,我记得明天是钱氿来巡街,你夜里回去交班,让他把训练进度告诉你。”韦祎嘱托他两句,“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明天绝对会按时过去校场和你们有难同当的。”
“那明天可等着您去主持大局了,我继续巡街去了,不扰您待客,千总、罗少爷,末将告退。”
“喔!回头我也去校场找你们玩!”,郑予根本不认识罗晏,但是罗晏立刻自来熟地跟他搭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