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打算拿来养的。”沈卿尘边把兔子给她放到怀里,边着手削了几根竹篾,将竹篾插在地上,制成了一个小小的篱笆。
姜千寻跟在她旁边看了一阵,又见她把兔子拿过去,放进了篱笆里,才道:“养这有什么用?”
沈卿尘道:“我带的食物虽多,却也是有定数的,万一一时半会出不去,迟早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所以现在就得做好持久的准备。”
“所以它是储备粮?”姜千寻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安静吃草的小兔子,颇有些为它的贪吃发愁起来,吃得越胖,死期越早啊。
“算是。”沈卿尘蹲身下去,把米团烤上,又道:“如果能再抓到一只雌的,就能繁衍得多一点,以后食物这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姜千寻看师尊脸上淡淡,倒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道:“师尊,你真的做好了在这里久住的准备?”
沈卿尘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多做些准备,虽然久住的可能不大,但是万一出不去的话,也不能放弃生的希望,我们总还要活下去的。”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在心里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她的眼里,所有虚名早成云烟,世上的一切都不值得留恋,如果姜千寻在外面,那她就在外面,如果对方想在里面,那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所以重点是人,而不是地方。
姜千寻一听这个,整颗心都止不住地往下沉,如果之前她还对留在这儿没什么概念的话,在经历过极致的孤独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是接受不了的。
一旦师尊不在,那她就孤独得要死。
这种对一个人的绝对依赖,是危险的,缥缈的,是随时可能崩塌的空中楼阁,说白了,师尊也不是她亲妈,没有照顾她情绪的义务。
她总不能让师尊一直待在她身边,哪儿都不去,这不现实。
“师尊,我想迟早会有办法的。”姜千寻道:“现在放弃还太早了,明天开始咱们再仔细找一遍,实在没办法的话,就算破开岩壁,我们也得出去。”
沈卿尘给她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姜千寻之前明明说过,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在哪里都可以,可不过一觉过去,对方就改变了说法,说什么都想出去了。
果然,那句话只是为了安慰她吧。
沈卿尘并不是喜欢这里喜欢得不得了,她只是想要到一个封闭的隐居地去,在那个地方,没有师徒大防,没有身份尊卑,那样,至少她可以和徒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不必背负太多目光。
这里,只是恰好契合。
但姜千寻不是这么想的。
姜千寻对她没有想法,她知道,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去,又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呢?是想早些摆脱这与她独处的困境吗?
就这么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吗?
那又为什么非要拜师呢?
无数句话堵在沈卿尘心中,她停下筷子,眼角不由浮上酸涩,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可能是想得太多,可怎么办呢,她就是无法停止糟糕的设想。
她甚至觉得,姜千寻就是把她当作工具。
一个用来帮自己提升修为,帮自己疗伤解难的便利工具,现在自己不能为其提供便利了,就会被一脚踢开。
“你到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卿尘的声音带上了鼻音,她知道,但她忍不住想问个清楚:“为什么要找我拜师,因为我强,因为我能帮到你吗?”
姜千寻正在干饭,冷不丁听到师尊泫然欲泣的声音,吓得连饭都不敢吃了,忙放下筷子朝师尊看去。
幽黄的烛光下,师尊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蓄上了晶莹的泪水,嘴巴也抿起失了血色,像是有些委屈的模样。
姜千寻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对方这么多的心路历程,只急道:“怎么了,师尊,谁惹你不开心了?怎么突然就……那个,啊,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想了又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难道是怕伤害皮皮?是了,自己刚才所说的破开岩壁,很有可能会伤害到皮皮,所以师尊才问她这个,这是想考验她的心性,看她是不是冷血无情,为了自己生存不顾别人死活?
其实这想法完全是无稽之谈,但姜千寻已经慌了,也只能想到这个程度,便道:“师尊,我以前说过的,您的强大是一方面,自从我们相处以来,我更佩服的是您的温柔细腻啊。
就像现在,您愿意来这里救我,之前也愿意去山下救单瞳瞳,试问别人的师尊哪个能做到?不管我们能不能出去,单是这份心,就已经甩开别人十万八千里了。”
第42章第42章
“所以我是因为您的品格,而不是能力……当然,能力的原因也有,可正因为有品格的加成,您的能力才能那么服众啊。”姜千寻慌乱地解释着,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但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沈卿尘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会错了意,徒弟对她一直是很恭敬很钦佩的,绝没有任何轻慢的意思,而她反过来的怀疑,反倒是以己度人,心性不稳。
退一万步说,对方想出去,也未必就是不想和她待在一起,这些想法,完全是她在经历过离别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过激反应。
“……抱歉,是我的错。”沈卿尘把头埋了下去:“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