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啊……没什么。”林轶把绘板放到一边,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刚刚交了幅画稿,可惜被拒了。”沈皓星自然知道,毕竟是他刚刚亲自拒的。看林轶苦大仇深的模样,沈皓星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去给林轶倒了杯水。“一幅画而已。”沈皓星将装了温水的玻璃杯递给林轶。林轶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暖意在身体里弥散,林轶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画怎么赶得上先生十分之一。”林轶嘟囔得很小声,沈皓星明明听见了,还装作没听到,反问一句:“什么?”“没事。”林轶不肯再说一遍,耳廓爬上了淡淡的红晕,好像是在害羞,“很晚了,先生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沈皓星躺上床,像往常一样将妻子搂在怀里,柔软的身体散发着悦人的蜜桃香,妻子小小的脑袋依偎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沈皓星带着笑意阖上了眼睛。他觉得,他的赌局似乎多了点胜算。皓宇可真是个小天使!顺便问一下今天有人给我亮小黄灯吗???从沈家回来后,林轶一直呆在家里,偶尔去林家在城郊的花田散散心写写生。从小到大,林轶习惯了待人礼貌而疏离,成年后去了a国留学,回国不久又直接结了婚,所以没有关系很好的朋友,除了和沈皓星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独来独往。不过林轶并不觉得这样的状态有什么不好,画画和先生就可以把他的生活填满。林轶此时正坐在从城郊回家的车上。天气冷了,花田里小片儿的薰衣草开完了最后一茬,这可能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去花田写生了。林轶看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银杏树,叶子还不是金灿灿的,带着初秋的生涩。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盛夏能去海边或小岛的时候,风带着清咸味扑面而来,就像被先生带着信息素的怀抱迎面环住一样。回忆起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后颈的腺体仿佛变得灼热起来,林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他连忙摇下车窗深呼吸了几口,凉风冷却了逐渐变热的脸,情况才略微好转起来。林轶摸了摸自己的腺体,这情况……好像是症状加重的表现。林轶正这样想着,画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关了车窗,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孙医生的电话。“喂,您好,孙医生。”“林轶,上次的腺体配型结果出来了,和16182型alpha信息素契合度90。”“真的啊?”林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知道90的契合度意味着什么,却因为命运突如其来的眷顾而有些不敢相信。“当然,这次你等到了。”孙豫听出了林轶的情绪,也为他高兴,接着问他,“所以决定手术吗?”“我……我还要和家人商量一下。谢谢你,孙医生。”林轶向孙豫道了谢,挂掉了电话。腺体替换手术毕竟是件大事,就算林轶早已做好了手术的心理准备,也还是要告诉家里一声。尤其是先生。没有了信息素绑架的胁迫感,还有足够高的信息素契合度,不知道先生会不会高兴。可林轶突然犹豫了。如果先生厌烦了他这个人,光有一颗腺体又有什么用呢。一旦如此,他连这场婚姻的虚名都保不住,对林轶而言,是得不偿失。其实他并不是遇事畏缩的人,可每当面对先生的时候,那些恐惧和愧疚就不受控地滋长,他害怕先生的厌恶,也厌烦生病的自己。他们的婚姻里,感情似乎已经成为一个禁忌词,尽管谁都不曾提起,却还是被自己觊觎。就像一个小偷,卑微地窃取着先生的信息素,和先生相处的时间,甚至先生的爱,他也想要一点。可他早就已经不敢以平等的姿态和沈皓星谈感情了,从在a国的不辞而别开始,在先生心里,自己大概早已信用破产。而他们之间的每一笔烂账,都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连林轶自己都觉得,他这个人,卑劣又贪婪,怎么值得被爱。林轶佝偻着腰背,把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整个人几乎泄了劲,突然听见了手机的消息提醒。「晚餐不回家,不用等我,不会很晚。」是先生发来的消息。林轶竟然感到一丝庆幸,又可以晚点面对这个问题,就让他再当一会儿逃兵。到家时,林轶的眼睛已经泛起了血丝,明显的魂不守舍,甚至下车时一个踉跄,将画袋摔到了地上。林轶心里乱得很,连带着消化系统都起了应激反应,没有食欲,进了家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