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捷与宋西汐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宋西汐的目光看向远处,从始至终未给宋捷一个正眼,陷入了死一般寂静的氛围里。这是一声无声的“战争”,宋捷最后还是在宋西汐的沉默里默默放开了她的手。他的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悲伤与无奈全都写在了眼里。江时临的车终于出现在宋西汐的视线范围里,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宋西汐觉得刚才一直在空中漂浮的心一下子就踏实安稳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大海里漂浮了许久,终于双脚重新踩踏在陆地上。宋西汐知道那个称之为父亲的人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任由她安心依靠,而眼前这个迈着坚定步伐徐徐向她走来的男人,他的肩膀仍然会是她最踏实最温暖的依靠。宋西汐向来不是矫情的人,可这一刻,眼睛竟然变得又酸又胀。江时临在看见宋捷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明白大概发生什么事情了,看见眼眶微湿的宋西汐,江时临加快了脚步,将人紧紧地搂入怀里,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不怕,你还有我!”宋西汐趴在他的肩头,略带沙哑地嗯了一声。“宋叔叔。”江时临面带礼貌的笑意,客气地向宋捷打招呼,“最近还好吗?”对于江时临而言,宋捷也算上是半个恩人。毕竟当年赵青慕带他回家的时候,宋捷同意他在宋家住下来了。虽然那些年里,宋捷虽说没像赵青慕那样视他如己出,但也从来都不为难他,接纳他照顾他。在江时临的心里,宋捷成了他的半个父亲。离开宋家的这几年里,一是因为宋捷以前的爱护与照顾,二是因为他是宋西汐的生父,所以江时临无论工作有多忙,逢年过节也会抽时间带上礼物去看一看他。两人的话都不多,有的没的客套寒暄几句家常话。江时临一般坐一小会儿就走,从不肯留下来吃饭。宋捷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笑容详和,问道:“我还是老样子。算算咱们也小半年时间没见面了,最近工作很忙吧?”“我的工作您是知道的,不忙的时候还好,要忙起来脚都不沾地的。”江时临说。“当你穿上制服的那一天起,你就肩负起为人民服务的重责,就等于把你的生命和时间都交给了国家和人民。”宋捷的声音稍顿,目光落在宋西汐的背上,“但是以后无论工作有多忙,我也希望你能尽量多抽时间出来陪陪她。”江时临点了点头,“嗯,我会的。”宋西汐心里难受得厉害,在江时临耳边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你们聊吧,我先上车。”说完,宋西汐抬腿走向江时临的车。江时临当然不可能抛下宋西汐一个人,“宋叔叔,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去看您。”“时临,等等。”宋捷叫住江时临。“宋叔叔,您还有什么事吗?”江时临回过头问。宋西汐看了一眼欲言而止的宋捷,对江时临说,“你们聊吧,我在车上等你。”宋捷看着宋西汐一步一步走远,直至她上了车,宋捷才缓声开口道:“时临,你一直都知道西汐没死对吗?”“不是。”江时临解释说:“我也是不久前才重新遇见她的。”这句话让宋捷的心里好受了一点,至少不是他一个人被瞒在了鼓里。“时临,你现在是跟西汐在一起对吗?”“嗯,是的。”江时临眉头微蹙,一时没摸准宋捷这是不是在兴师问罪,“宋叔叔您不会是在怪我没有把西汐的事情告诉您吧?”“不是。”宋捷收回视线,投落在江时临的脸上,“时临,从小到大西汐她最听的就是你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我真的不希望我们父女的关系弄得跟仇人一样。”江时临算是听明白宋捷话里的意思了,他是想让他帮忙在宋西汐的面前多说好话。“宋叔叔……”江时临的神色颇为严肃,“我做为晚辈不好评论您的做法是否对与错,但是我认为赵阿姨她不会原谅您对婚姻的欺骗和背叛,而西汐也不会原谅您对她母亲的伤害。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四个字-坦诚相待。”“赵阿姨生前曾经跟我说过,在你们结婚的二十年里,其实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向她坦诚相告的,但是您没有,从始至终都是选择了欺骗,这就是赵阿姨为什么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坚决要和您离婚的重要原因。”江时临直言不讳那段他都不堪回首的往事,宋捷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西汐也曾经和我说过,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有被原谅的资格。赵阿姨的死已经成为西汐心中无法抹平的伤痛,她不会释怀,也不会说服自己去释怀。”江时临微微勾唇,义正词严拒绝道:“宋叔叔,我想这个忙我帮不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