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中举子们隐蔽的交流讯息,那高位上的少年是谁?
官府中有许多人都知晓,那位便是传闻中雍国公府的二公子,叶小将军,近日在建昌游玩。
初得功名便撞见皇亲国戚,公侯之子,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叶期宁身姿挺拔,气质出挑,整个人如琼枝玉树,如生在瑶池的红珊瑚。
然而叶期宁此时觉得如坐针毡,在江湖野惯了,忽然端着架子,注意用餐仪态,一口口细嚼慢咽,真的太折磨人了。
他挺直着背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在余光中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叶期宁慢慢转过头去,他拉了拉旁边何德岳的衣袖低声问道:“何大人,乔学琨怎么也在建昌?他也被贬来了?”
什么叫也被贬来了?他们江州省人杰地灵,又不是什么流放之地。何德岳拽回自己的袖子说道:“乔大人是此次乡试的主考官”。
叶期宁点了点头明白过来,乡试时,各省的主考官是由朝廷统一任命的,乔学琨出了这趟远差,回京后还是吏部侍郎。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然后拿起筷子低头继续享用美味佳肴。
无酒不成宴,同旁人一样,叶期宁身前的桌案上也摆着一壶酒。叶期宁吃了一刻钟后,左右悄悄看了看,姜茂时还在忙着应酬。他动作极快的给自己倒了盅酒,一饮而尽。
入口柔和,回味绵长,不愧是能上鹿鸣宴的好酒。叶期宁舒坦的眯了眯眼,接着满上。
喝到第三杯时,叶期宁忽然警觉。只见人群中,易容过的姜茂时端着酒盅,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叶期宁疑惑的蹙了蹙眉,而后又像故意示威一样,摆下酒盅,在姜茂时的眼刀下慢慢把酒倒满,又端起来慢慢品着。
姜茂时现在不是他表哥,是书生姜淇,管不了他喝酒。
姜茂时抬手扶额,悄悄按了按额角,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叶期宁得意的笑了笑,招了招手,喊侍从再给他上一壶。
举子与官吏之间,姜茂时不卑不亢,长袖善舞,无人知道他温和的面容下,是怎样的凝重。
就在宴会开始不久,姜茂时尝到第一口酒时便心头一跳,这酒的气味与岁兰院里那块碎布上的一模一样。
无须打探,开席前他们的主考官说过,这酒是他从江南那边带来的桂花酒,祝愿他们蟾宫折桂。
姜茂时一边思索,一边起身迎接走来的主考官。
乔学锟,姜茂时没有想到是他。答案一浮出水面,所有线索便都连起来了。
为何吕知府那么着急搜刮财物?为了向乔学琨行贿,吏部侍郎千里迢迢来建昌,机会失不再来。
为何手中有这样一个高手,近几年建昌却从未有疑似被暗杀的高官富贾?因为持刀者根本不是建昌人。
姜茂时一面聆听主考官的教诲,心一寸寸沉了下去。乔学琨身为京官,他将死士养在哪?总不该是京城吧?
他多年来兢兢业业,贤名在外,又为何要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些年来,他又用这些高手做过什么?
他手下的死士,招式又为何专克枪法?
乔学锟身着正三品官服,拍了拍姜茂时的肩膀欣慰的说道:“你的文章着实不错,字字珠玑,我这几日通读了不知多少遍,仍不能解其中滋味。以你之才,春闱大胆考,定会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