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大侠脸上瞬间着火。赶紧手脚并用,狼狈爬远。颤抖指责道:“你……你……”还没回头,一柄匕首已凉凉地贴到他颈上。“你这人也是好玩。”少年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却已不如方才那般尖细——他居然跨坐到了大侠后腰上,把大侠当个畜生骑!少年俯下身,胸前那柔软的两团假物贴在大侠后背上。大侠浑身一紧。“你到底是喜欢女孩儿,男孩儿?还是两样通吃?”少年悠闲地整整领子,忽然间发觉由肩至腰缠着布带。原来大侠已给他包扎过了,难怪知道他是易容。伤口包得极细心,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漂亮的结。少年不禁微微动容。“狼心狗肺!”大侠咬牙切齿,回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我何时说了不报答你?”少年低低一笑,伸出红艳小舌在他耳垂上轻轻一舔,“我让你选呢,男孩儿?”声音又变得娇柔尖细,“女孩儿?”大侠牙齿打战,抖抖索索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是男的了……深夜出行还男扮女装,肯定不是好人……本来不打算救你的,但好歹是条命……给你包扎的布条是我的腰带,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金疮药也不贵,前些天药铺清仓,我一文钱买了三瓶呢……所以……所以你大可不必……以身相、相许……”少年觉得好笑,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我又不要你吃亏。既说了报答你,自然是赤条条地任你摆弄了。你怎么怕成这样?”说着,脚尖一勾,碰到他胯间那物。少年不禁得意道,“看你,不是很喜欢么?”大侠忍不住低吟一声,气息顿时不匀。却极力忍住,咬牙道:“我家里有娘子的!”少年一愣,嘲道:“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大侠脖子一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乌大头是也!”少年失笑,足尖还在那要命的地方轻轻挑着,直弄得乌大侠满头大汗,连连求饶。少年这才停下脚来,柔柔笑道:“那大侠你可知道,你救的是谁?”乌大侠喘息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少年忽然将他翻过来,压在身下。手中薄刃仍抵在他颈子上,人却伏下来,在嘴唇上一吻。随后双眼迷离,含笑看着他。“杀手小楼,听说过吗?这么轻易就自报姓名,不怕我追上门去,把你那宝贝娘子杀了?”大侠憋得满脸通红。两人四目对望着,都不说话。小楼眼中□□愈盛,正想再调戏他,大侠却皱起眉,摇了摇头。“你不会的。”小楼一愣。大侠狼狈地爬到一旁,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说:“我前面骂你狼心狗肺,是我错了。你看到我给你包了伤口,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可知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你的报答方式……太……太……”大侠脸上一红,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你真的不必这样,我又不是看你好看才救的。”小楼冷哼:“自作多情。我不过是逗逗你,你还当真了?”大侠大喜:“那真是太好了!”说着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理理衣裳,道,“那我就先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小楼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大侠奔至门边,忽然停了,弯腰放下个东西,这才急急忙忙跑出去。小楼定睛一看,那是瓶金疮药。瓶是白瓷,温润细腻。上面绘有工笔,一看就出自大手。药铺清仓时买的?一文钱三瓶?正人君子,还挺会骗人。小楼不禁失笑,摇摇晃晃站起来,将药瓶收好。一眨眼,二十年了。瓶还是那瓶,小楼也还和二十年前一样,明艳动人。杀手居无定所。这二十年来,小楼一共去过乌家堡七次。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你这伉俪情深,看得人着实眼红。我也是时候退出江湖,去塞外过过安生日子了。乌盟主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塞外。江湖中人只知小楼名字,并不认识他的容貌,就连乌盟主自己都没见过他卸妆后的模样。小楼大可以留在中原的。实际上,小楼也根本不必隐姓埋名——乌盟主没看错,他不是坏人。小楼所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这些年来,小楼从来不收酬金,因为雇主往往都是老弱妇孺。他们拥有的,只是惨遭灭门、或是遭人□□的仇恨。小楼明白这种心情。当年他的师门被奸人屠尽,师兄拼死将他护在身下时,他幼小的心中也滋生出了无限的暴虐和杀意。但是,杀手小楼,一个就够了。但是,天下的坏人又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杀尽。小楼来到乌家堡的前六次,眼中偶然会露出无奈。终于在最后一次,他释然了,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