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允…”
“会不会是耀扬叫人送来的?”
她怀有一丝侥幸发问,却不想,齐诗允则立刻摇头否定。
因为昨夜雷耀扬来电,说这两日有重要生意要谈不得空,致歉同时,还请她代为转达哀思。
况且,他也不会送芍药。
因为她记得他曾说过,最不钟意的花就是芍药。
齐诗允觉得有几分诡异,一时间却也毫无头绪,只得安慰阿妈:
“过去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爸爸,也算好难得。”
“不管是谁,都多谢他……”
女人一边说,一边将准备好的白菊放在墓碑正中位置。
见状,方佩兰也不再胡思乱想。
她将祭品一样一样拿出摆好,焚烧冥镪时,口中一如既往念念有词,但说得最多,还是保佑她乖女一世平安。
白金色晨光洒满坟场,空旷天幕下是数不尽的人生归宿。
此刻,仿佛爸爸的冰冷遗照也被覆盖在一片暖意中。齐诗允反复擦拭墓碑,在心内感激替一直她默默付出的雷耀扬。
祭拜完父亲,又替阿公扫过墓,母女从柴湾回到旺角已是中午时分。
在方佩兰临下车前,齐诗允仍不厌其烦地对其软磨硬泡:
“方女士啊,真的确定要去大陆?”
“你都没有自己出过远门,能不能等我有假期了陪你一起去啊……”
听过,副驾座的中年女人一面解开安全带,一面正经回绝道:
“哎呀,罗姨她们同我报了旅行团会跟我一起去喇,再说又不是去国外,大家都是中国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风水师讲叁月初二那天日子最好,十年都难得一遇呀!而且听说雍和宫祈福好灵的,我要去给你和耀扬求平安健康喇……”
话说到此处,方佩兰摸了摸女儿肩侧的长发,觉得有些歉疚:
“只是今年生日不能陪你一起过…想要什么?我帮你带手信回来好不好?”
齐诗允噗嗤一笑,觉得阿妈实在可爱。她慢慢握住她手,语调变得有些动容:
“方女士,我又不是小孩子喇,只要你开开心心去玩就好,不用给我带什么。还有啊,你不要只顾着我们,也要为自己求平安健康。”
“等我有空我们再一起去,我也想……再看看爸爸生活过的地方…”
“阿妈,爸爸他现在…应该也在为我们有新生活感到高兴吧?”
听过,方佩兰对女儿温柔笑笑,点头以示回应。
眼见女儿日益幸福的模样,藏在心底几十年的怀疑已经不适合再生出苗头。
营营役役半生,心惊胆战过了十几年,庆幸是所有的爱与付出都已经换得一个好结果,她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
而相比起曾经齐晟对自己虚无缥缈的情感,现在与未来真真切切把握在她手中,是时候再向前一步。
母女二人同时抬眼看车窗外一片艳阳天,难得清明没有落雨。
齐诗允只觉最近心情好到难以言喻,仿佛是自己阴雨绵绵的人生,终于迎来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