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珠上系着一枚羊脂玉平安扣,平安扣下坠着黄色的流苏穗子。这是他的随身之物。慈安太后让人给他上了一盏参茶,跟他说起了秋选的事:“户部那边整理出了此次参选的名册,此乃第一回大选,皇上得空也该看看才是。”萧夺似乎兴趣缺缺,慈安太后知他的心不在此处,但又不得不说:“此次参选的秀女中,哀家看着承国公之女司马悦,还有川陕总督之女顾名韵都是颜色极好的。前年她们随各自母亲进宫给太皇太后贺寿,你也是见过的。”慈安太后特地拎两人出来,也无非是想提醒萧夺前朝与后宫干系甚大,他登基第一回大选马虎不得。萧夺心下了然,喝了一口参茶,点点头道:“皇后年轻,管理后宫经验不足,还请母后多提点,过两日儿臣让皇后将秀女名册送过来,劳请母后帮忙过过目。”“说到新人,哀家倒要多说两句了,”慈安太后与皇上是亲母子,母子感情亦是深厚,哪怕看出萧夺现下不想听,她还是补充道,“平日里你要多宠着些康嫔也无防,可这后宫快要进新人了,你可不要厚此薄彼才是,不然这规矩可就乱了。”萧夺放下茶盏:“母后说的是,儿臣记下了。”两母子又说了一会话,萧夺就要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儿臣前头还有奏折未批,就不多留了。”“国事要紧,去吧。”慈安太后也不留他,只是待他起身要走,才慢慢又补了一句,“皇上若是有空,不妨去李才人殿里坐坐。”萧夺脚步一顿,应是。出了寿安宫,萧夺细细回味了下慈安太后的话,目光微沉,当即喊来康福禄:“李才人是怎么回事?”——宫里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盈袖阁这边却因远离风暴之外,显得有几分风平浪静。而李才人自早上出了寿安宫后,转头就带着鸣蝉去了盈袖阁。李才人到盈袖阁时,徐玉宁正带着玛瑙在后花园摘石榴。那石榴又大又红,昨天摘了两个尝了味道,发现竟是比宫里进贡的还要好吃。徐玉宁和玛瑙一人拿着一个竹篮子,摘了两篮子。玛瑙看着这一树的石榴,想着她们也吃不完,也不知道能送给谁,便叹了一口气:“夫人最喜欢吃石榴了,要是能送一篮子回侯府就好了。”进了宫,想送点什么东西出去,哪有这么容易?徐玉宁听了她的话,也不免想起远在忠远侯府的母亲来。前世母亲在她进宫的第二年就染病去世了,细一算,她和母亲已有四年没见面。如今她重生了,母亲这个时候还健在,她倒是很想见一见母亲。一想到这里,徐玉宁心头就有些酸涩。正想得出神时翡翠突然过来禀告,说是李才人来了。李才人昨日才来过,今日怎么又过来了?徐玉宁赶紧提着石榴和玛瑙一起回了正院。李才人由珍珠引着进了正屋,随后珍珠立马让翡翠到后花园去找徐玉宁,泡茶的事就交给了琥珀。琥珀端着茶进来时,一眼瞧见李才人侧坐着的身影。李才人身姿纤细窈窕,身形与徐玉宁差不多。现在她穿着藕荷色的衣衫,与昨日徐玉宁穿的那一身颇为相似,这么一看背影真的有几分像徐玉宁,琥珀端着茶进来时一阵恍惚,差点以为坐在里头的是徐玉宁。李才人性子温驯,小小的瓜子脸平添几分柔弱,像被雨打过的小梨花,令人心生怜惜之感。可今日她脸上的妆容经过鸣蝉精心的描扮,脸颊两侧胭脂敷得更广了一些,小小的瓜子脸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尖锐了;原本细细的柳叶眉也描成了远山眉,圆圆的杏子眼描了道长长的凤梢,让眼睛看起来细长了些,少了几分娇憨之态,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竟有三分俏似徐玉宁。琥珀心中纳闷:“咦,以前怎么没发现李才人跟徐美人长得这么像呢?”等琥珀放下茶盏刚下去,徐玉宁就提着一篮子石榴回来了。“李姐姐!”徐玉宁笑着径直坐到茶几的另一侧,将石榴放到桌子上,看着李才人道,“我刚从后花园摘的石榴,李姐姐尝尝。”李才人抿嘴一笑,清丽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不怕徐妹妹笑话,我今儿个过来,正是馋你这院里的石榴……都怪我昨儿个回去忘记跟你讨几个了,这不,心里记挂了一晚上。”徐玉宁伸手指着玛瑙手里的另一篮子石榴,笑道:“几个石榴,竟叫李姐姐这样记挂,那这一篮子便送李姐姐拿回去尝尝。”闻言,一旁玛瑙顺手就将手里的一篮子石榴,递给了站在李才人身边的鸣蝉。李才人朝鸣蝉点点头,鸣蝉这才接过了。“那就先谢过徐妹妹了。”李才人脸上露出几分欢喜来。徐玉宁知道李才人昨日从盈袖阁回去后被康嫔羞辱一事,但是今日见她仍言笑晏晏,也不得不感叹她心性之坚韧。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几个石榴而已,李姐姐不必如此客气。”徐玉宁回头伸手叫了玛瑙过来,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玛瑙就拿两个白瓷小碗来,当场剥了两个大石榴,挖出里面的红籽,又拿了两只勺子放小碗里,递给李才人和徐玉宁。徐玉宁捧着小碗,看着里头晶莹红润的石榴籽,看向李才人:“李姐姐请。”李才人也捧着小碗,淡淡地说道:“寿安宫也长着几个石榴,却不及你这里的长得好。”徐玉宁拿着小碗的手微微一顿,原来李才人是从慈安太后那边过来的。只是,以徐玉宁的了解,慈安太后不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向晚辈低头的人。昨天她已经让李才人过来当说客了,徐玉宁不为所动,不可能今天又让李才人过来当说客。那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么?前世慈安太后见徐玉宁与萧夺长久僵持着,彼此生死不复相见,后来她就再也没过问两人的事,连带着对徐玉宁也渐渐淡了。所以今天李才人过来,未必是得了慈安太后的意思,应该是自己想来,只不过是拿慈安太后寻了个话头。徐玉宁和李才人各自舀了一勺石榴籽放嘴里慢慢嚼着,等果汁在嘴里爆开,尝到了香甜,李才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地也没有先前那么紧绷了。“还是徐妹妹会享受。”李才人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只是此刻艳丽的妆容也抵挡不住脸上的黯淡。她声音轻轻的,似有几分落寞:“我就是:()不好意思,本宫才是皇帝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