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她太多回哭泣的模样了,在梦中,在闪回的回忆里。
祝思嘉接着装模作样道:“你兄长生前最是疼爱你这个弟弟,若让他泉下有知,你因为救我伤成这副模样,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要找我问罪的呜呜……”
晏修的难受被她的谎话一扫而空。
不就是想让他乖乖配合大夫剃头?又搬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兄长来了。
可她的泪水当真好动人啊……
晏修只能认栽,假装手忙脚乱地安慰她:“我剃就是!嫂嫂你别哭!”
祝思嘉:“真的?”
晏修:“我发誓。”
祝思嘉不知从何处掏出把剃头刀:“好,我给你剃完再去请大夫来。”
晏修:“……好。”
感情她是有备而来。
不过她亲手剃头,他不会有半分抵触,反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剃着也放心。若换成别人,恐怕他会不停乱动,把本就开裂的脑袋伤得更加可怖。
晏修乖乖配合她剃完头,祝思嘉再次把大夫请进了后院,正式开始给晏修缝针。
光是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都惊心动魄,血淋淋的裂口先被撒上了金疮药和酒,被硬生生缝合在一块,可晏修硬是一声不吭,憋出了浑身的汗。
缝了整整二十多针,大夫收好尾,交代了后续养护的事宜,便匆匆离去。
……
当天夜里,碎玉才赶回家中。
听说了白日发生的事,又看到晏修欲盖弥彰的脑袋,碎玉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姓胡的,不但为了一己之私,与各大茶商勾结,不让他们给见山馆供货不说,今日竟还敢趁我不在上门挑事。”
晏修:“难道见山馆的茶,就是被他从中作梗?”
见山馆才开张短短几日的功夫,因生意太好而存货不足,所以目前仓库里的茶叶已经快用完了。
茶叶用完是小事,大可从各个铺子里一一挑选,可碎玉跑遍了全余杭,没有一个铺子肯出售茶叶给他们的,起先,他们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直到有家铺子的老板娘实在看不下去,才偷偷给碎玉透露了些信息:“裴公子,您也别白跑了,除非您去外地进茶,否则问遍余杭也无人敢卖给你们见山馆的。”
碎玉:“价再高三倍也不卖?”
老板娘为难道:“又或者,见山馆若有独家的炒茶秘方,你们不如去余杭乡下那些茶园走走,多得是争先恐后要卖给你们的。”
炒茶,并非难事。
这才有了碎玉今日外出去茶园这一遭。
原来,这一切都是被姓胡的算计好了的。
碎玉冷笑:“就是他,敢惹我们裴家,算是惹错人了。你们先歇息,我有事要出门一趟。对了曦娘,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待在家中,恰好犣奴也到该开蒙的年纪了,不能任由他日日玩下去,你就安心留在家里从旁辅导吧,茶馆那里有我坐镇。”
晏修:“裴兄,你这是要夜闯胡家报复?”
碎玉斜他一眼:“秃子,多嘴做什么?”
晏修:“……”
次日,天还黑着,祝思嘉强忍困意,把犣奴给叫醒。
犣奴艰难爬起床,看着窗外的天色,欲哭无泪:“娘亲,怎么这么早就叫醒我啊。”
祝思嘉:“今日开始,你就不能偷懒了,要乖乖跟着娘亲念书识字知道了吗?”
碎玉原本要替犣奴请个开蒙的夫子,被祝思嘉拒绝了,理由是她待在家中无所事事,还不如负责教导犣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