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再没有说话,福克斯却有些恍惚的看向陈北,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陈老爷子,又或许该说陈北会是一个比陈老爷子更优秀的掌权者。恰在此时,陈北的手机再次有了响动。周呈的信息终于姗姗来迟。周呈:好的。并不出她所料。庭院里的陈老爷子下棋下不过陈若安阳,将手中的棋子丢了,遥遥冲他唯一有一战之力棋招深得他真传的陈北招招手:“北北,你来和我下,他们俩尽欺负老人家。”陈北闻言将手机屏幕调回主页,丢进口袋里,并没有再回复消息,而是笑眯眯的坐去了陈老爷子对面,加入了战局中-城市的另一角,周呈靠坐在别墅的落地窗前,面前的手机亮起一道莹白的光,他看了一眼,却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财经新闻推送。而他发出去给陈北的信息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没有回信。他的指尖在对话框里游移不定,最终还是默默关闭了微信。周呈眼底闪过一抹对自己的轻嘲。他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过去他只想留在陈北身边,让陈北的目光看向他。现在他达成了,可他却发现人的贪婪是长存骤长的。他一开始想要留住陈北的计划被打乱,险些再次失去她后再面对她就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对陈北所有想法都那样敏感的周呈怎么会看不出陈北面对他的小心翼翼并不算愉悦,她不喜欢这样的他。可周呈自己已经清醒的看着自己进入了一个逻辑怪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除了默默关心,顺她心意,满足她的一切欲望这几件事,他在面对陈北时显得捉襟见肘起来。他也格外害怕惹陈北不悦,让她对自己的兴趣消减。哪怕他十分想和陈北一起去参加校庆,可只要面对陈北的拒绝,他就不再确定能否更进一步。陈北向来是只不受束缚的鹰,哪怕是周呈自己都很难想象陈北身侧拥有一个固定伴侣的模样,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在他心里没有人配站在陈北身侧,甚至包括他自己。那些暗中凑近她,引诱她的行为,十年前周呈将之定性为卑劣,是他在妄图染指自己心底的那轮明月。可是十年过去,卑劣的心思只会越来越重,在和陈北尝到风月之后,这样的心思已经快到达巅峰,压都快压不住,他想长久的留在陈北身边。他从来没有觉得陈北对他的任何行为是错误的。因为他向来认为自己才是引诱着月亮坠入凡尘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所以他能无底线的包容她的一切。他无惧于任何磨难,却会因害怕留不住这轮像梦一样的月亮而难以理智思考,也难以找到合理的应对方法。周呈取下金边眼镜,合上了自己的电脑,再没有了能够淡定自如处理工作的心思。他在书桌下一阵翻找,找到了自己过去留在这里的笔和纸。窗前映出他的倒影,半阖着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紫兔毛笔,一个浓重的墨点落下,泅在细长的纸面。清净经已经难以禁锢住他即将破笼而出的痴妄。这一点,周呈早就知道了。但他只迷茫片刻,还是落下了笔。高中时,他在张道长那里学会画的第一道平安符,为的是陈北。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和陈北上山到万有观玩。江南的冬天并不算冷,陈北高中时顶顶爱俏,到了冬天还穿着光腿神器,看着就冷到不行,周呈劝不动,只能多带点保温贴。可在到达万有观顶后陈北依旧感冒了,还是场很难好的感冒,喝了姜汤,捂了身汗依旧好不了。周呈那时格外愧疚于没有照顾好她也帮不了她只能看她难受,看到陈北惨白的脸,一颗心都揪痛起来。他舍不得陈北被任何病痛折磨,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后来陈北拢着被子模模糊糊睡着,周呈守在她床边时,张道长怕他无聊教会了他画平安符。于是周呈坐在桌子边,替她画了一下午。他看过的古文上每一句祝福人身体康健的语句几乎被他搜刮殆尽。等周呈回过神,桌面上平安符写了满桌,落地窗外的月亮散发莹白的光辉,落在他脸上,却映不亮他黝黑的眸子。沉浸在过去有陈北的回忆里,让他勉强压下了心底的晦涩,也让他脑子清醒了几分。周呈有一个优点,他向来不会否认自己的短板。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连眼角下的泪痣都跟着他一同上扬的眼尾显得潋滟起来,他拿出手机给李木子拨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