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潮沉默,瘦长有力的五指在舆图上轮流叩动。
沈今鸾看不透他的心思,试探道:
“难不成,顾家大郎果真一直就在北狄军中,做了北狄人的驸马了?”
她手指蘸了蘸水,握起男人一只食指,在案上一笔一划,皮肤摩挲,写下了一个“顾”字。
而后,将右半边抹去,只剩一个“厄”字。
水渍随风散去,案上一双纠缠的手指松开。
“厄者,困也。”
顾昔潮撩起眼皮,道:
“娘娘想说什么?”
沈今鸾点点头,道:
“顾辞山化名叫厄,身为驸马,却不住牙帐,一直困在守卫森严的飞鸱营。依我看,他定是被迫成了明河公主的俘虏了。”
毕竟当年在京都谁人不知,顾家大郎风姿俊逸,生得极美,差点还被先帝点了探花。
顾昔潮抬起脸,道:
“陇山顾家,从来没有投降的主将。”
沈今鸾看着他冰冷的神情,犹为不安。
她一直记着派兵诱杀的那一夜,顾昔潮说“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当年云州大败,顾辞山应是了解内情的唯一活着的人了。
无论如何,顾辞山还不能死。
“而今之计,唯有将他带来,当面对质。”
沈今鸾道:
“铁勒鸢的飞鸱营守卫森严,你派再多的人也是枉然,不如我亲自带着那几个小鬼再去一探。”
“不可。“
顾昔潮浓眉微皱,道:
“纵使娘娘手段了得,他身上带着的佛珠,乃京都永宁寺的西域圣僧所赠,据传是佛门无上法宝。你一鬼魂,近不了他的身。”
沈今鸾蹙了蹙眉,身上环佩轻鸣。她不经意地抚过云鬓下新戴上的耳珰,计上心来。
“我有一计,必能成事。”
“但需你,最后做一次顾九。”
她眼波流转,笑意狡黠,直直望着他。
玉面娇靥,艳若芙蕖。顾昔潮沉默端详。
如若可以,他想做一辈子顾九。
但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