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薛宥卡隔着车窗玻璃,突然喊了声爸爸。
薛天亮看着他在玻璃上亲了一口,听见儿子的声音说:“爸爸我爱你。”
然后薛宥卡就跑了。
“爱”这个字,是羞于启齿的,但薛宥卡偶尔会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父母爱他,同时他的想法也很简单,认为成年人也会被爱所绊住,无论有什么矛盾,都会因为这个平凡而伟大的字眼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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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皮知道他回来了,跑来找他去电动游戏厅,薛宥卡心里虽然很想去,但还是拒绝了。
“我下午还有点事,我约了朋友的。”
“你约了哪个朋友,同学吗?那可以一起去啊!”
薛宥卡想了想,觉得程誉百分之百不会喜欢虎皮的。
“是你不认识的,他让我不要叫别人。”
虎皮走的时候有点不高兴,薛宥卡看他这样,心里也难受,大概是薛天亮和何小由的事影响了他的心情,一整天都提不起劲。
下午,他把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埋在了无花果树底下,给它们堆了个坟墓,然后一个人躺在树屋里听歌发呆。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外界的感知最为敏锐,大人都当他们是小孩,其实不知道小孩儿心里什么都清楚,薛宥卡就那么睡着了,是被人叫醒的。
他从树屋爬出去,看见下面站着的人居然是程誉,非常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们家门开着,里面没人,不怕小偷?”程誉招呼他,“小孩儿,下来。”
薛宥卡揉了揉眼睛:“没人会偷东西。”
“你说给我做向导,不会忘了吧。”
“那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看瀑布?”
“这儿还有瀑布?”
“有啊!”说着,他顺着绳梯爬下来,没成想,梯子上的木材突然断裂,他一脚踩空,薛宥卡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从一人高的绳梯上摔下去了,一瞬间天旋地转。
正好朝着程誉站的位置摔,程誉本想躲开,但这一瞬间的工夫,根本来不及思考,便伸手抱了一下。
程誉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但这从天而降的重力太沉,程誉后退一步,倒在了地上。
程誉躺在青草地上,头顶是被风吹动的无花果树树叶,以及一片没有污染的蓝天白云,鼻尖是薛宥卡的短发,带着皂香的温暖皮肤,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跳。
感觉非常陌生。
过了好几秒,薛宥卡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摔疼,被人抱住了——身下是个肉垫,能清晰感受到程誉身体传来的温热感。
“喂。”躺在下面的程誉,手臂从他腰上挪开,指尖点了点他的胳膊,“带我去看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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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瀑布?”
程誉仰头看着从山涧中央喷出的一缕流水,落入潭中。
那潭约莫只有半个篮球场大,不深,清澈能见底。
“当然叫瀑布了,以前我跟虎皮,还有其他几个哥们儿来这儿游泳。”他坐在潭边,脱了鞋把脚放水里,“在那下面。”他指着瀑布,“我们挨个冲澡。”
“冲澡?”程誉一听这话,不免扭过头去看他,“你跟……几个男生?”
“对,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我也忘了。”薛宥卡躺了下来,望着天空,水潭边的雏菊随风摇曳。
程誉皱了皱眉,长得像男孩儿,性格也男孩子气,居然跟那么多男生一起游泳。
算了,三四年级,都还是小孩儿,他勉强说服了自己,但还有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不高兴:“以后不许跟那些男生游泳。”
“什么?”
程誉:“……水里不干净,会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