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惨惨的白烛下,映着花朝消瘦面庞,越发秋波如电,眸光似雪。
盈玉不觉心中一凛。
:“皇姐等我,可是有话要说?”花朝淡淡道。
盈玉兀的冷笑:“你如此妆扮,是为我送丧,还是为你那不曾出世的一双孩儿?”
:“妹妹的记忆中,皇姐自幼却是个温润的女子,不知何时起变的这般尖锐凌厉,从不肯为自己和旁人留下半分余地。”花朝已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刺痛起来,脸色惨白。
盈玉显是没有想到花朝竟说了这些,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言。
:“我不怨皇姐,皇姐心中想必很苦吧。”花朝叹息道,眸中却隐然有泪光。
盈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身在帝王家,虽显赫人前,却悲苦自知。”花朝幽幽道。
盈玉被触动了心肠,紧咬住牙关忍住泪水:“不必再说了,我知道我难逃一死,即便你放过我,凌彻和凌惊鸿也不会放过我,把你推入水中的那一刻,我就等着这一天了。”
:“皇姐这又是何必?”花朝竭力压抑胸中凄切,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盈玉眼中lou出杀机,惨笑道:“母后疯了,皇兄又这样不争气,朝政大权俱握在凌氏父子手中,如今凌惊鸿尚在人世,凌彻且毫不顾忌的对母后下毒。若他死了,我和皇兄会比今日地下场更悲惨,怎么都是一死,他既对我绝情,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我懂了。”花朝脸上的哀伤如终年不化的积雪。
盈玉说完那些,反倒如释重负:“来生,只盼着莫做皇家女。”
:“是。皇姐上路吧。”花朝寂寥的站起身来,从袖中落下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飘然而去。
身后的盈玉望着她的背影,已是泪如雨落。
这一生,到底是为何?
暮色冥暗。
箫箫朔风中。
花朝站在秋安宫高高地楼阁上,望着那被皑皑白雪掩盖的重重明黄宫阙,骤尔风过,吹落浮雪,仿佛数以不计地银色蝴蝶飘飘摇摇翩翩回旋坠地。在隐晦的天色底下,愈发朦朦胧胧绰绰约约。她心头不禁一阵发寒,正待离去,忽见宽敞的宫院里,突兀闯进一个绯红的身影,在雪地里头奔跑着,后头跟了几个宫人,惊慌失措的追逐着她。口中还骂骂咧咧的。
:“呀,是太后。”萤儿叫道。
花朝站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出闹剧,脑中却闪过母亲悲酸地笑靥,岚若离去的决绝,凌彻愤恨的眸子。还有敛月洒拖的赴死,方才盈玉凄凄的惨笑,甚至还有自己幼时为护着病中的母亲不受势力的宫人欺辱,小小的身影每每跪在御书房外地刻骨之痛,这所有种种,都拜眼前这个疯疯傻傻的女人所赐,这怎能让她不恨?
为了她的一己之争,葬送多少人的幸福。
哪怕她死上十次也不足以偿还!
:“哎呀,太后流血了。”萤儿惊叫道。
花朝醒过神来,果见骆倾城跌倒在台阶上。鲜血顺着纤手流下来。触目惊心,那几个宫人犹自在喝骂着些什么。全然不顾她血越流越多。
:“快,传太医。”
萤儿还未回神来,却见花朝撂下这句话已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