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自重生以来,每日缠绕着廖华裳的噩梦,竟鲜见的没有出现。她一觉睡到天亮,最后还是被林嬷嬷用力推醒。林嬷嬷见小姐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小心松了口气:方才小姐怎么都唤不醒的样子,真是将她吓坏了。听云儿说,伯爷在她和春燕被关起来后,曾给小姐下过毒。可怜的小姐,那样一片真心待承恩伯,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那样黑心的东西,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廖华裳倒没想过林嬷嬷会想这么多。连续六天高度紧绷的生活和噩梦,骤然放松下来,难免会睡得沉一些。她让齐五下去结了账,吃过早饭便准备上路。出了县城,廖华裳指着那处小山沟道:“我们从那边走。”那处山沟就是前世太子的埋骨之地。不知道太子如今在哪儿。若能遇到他,提前给他个预警。就算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至少也会让二皇子赢得不要那么容易。林嬷嬷诧异,“小姐,走那边的话,会经过虎头山。虎头山上常年有劫匪聚集,不安全。”侯庆与贺老三互视一眼,上前抱拳行礼道:“回小姐,从此处往东南三十里地,是卧虎沟。卧虎沟背向虎头山,不太容易被劫匪发现。眼下雨水少,沟里溪水浅。从卧虎沟穿过去,经浍河走水路,的确比走陆路要快很多。”廖华裳点了点头,“那就走卧虎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碰上了呢?一辆马车加两辆驴车,一主四仆六护卫出了官道,顺着小路,穿过几个村落,慢慢靠近虎头山。虎头山背面有一条峡谷,就是侯庆所说的“卧虎沟”。这个季节雨水渐少,沟里的河流分散成了数条小溪,在裸露着河床的山谷中蜿蜒流淌。廖华裳下了马车,就着清澈的河水洗了脸。整个峡谷中一片寂静,甚至还有几只小鸟落在溪水边,蹦蹦跳跳着找小鱼吃。难道这个时候,太子还没有抵达这里?略作休整,春燕便扶着廖华裳登上马车。一行人顺着河边的小路,继续向东南方向出发。廖华裳将车帘撩起,伸长了脖子自下而上打量着眼前的虎头山。虎头山取名于其形。东侧凸出的山头像一只仰天长啸的虎头,因此得名。前些年,一群呼啸山林的匪徒占据此山,常常下山打劫刚从水路登岸的客商。虎头山北岸极陡,草深林密。高大的山头挡着阳光,让整个山背面都看起来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诡秘。一棵折断的小树突然引起了廖华裳的注意,她轻喝一声,“停车!”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她下了马车,慢慢走向那株小树。小树断裂之处是新茬,折下来的树叶还是鲜活的。廖华裳弯下腰,仔细观察着小树周边,果然看到了一枚不甚显眼的脚印。这片密林中,一定有人!她心中隐隐有些兴奋,直起腰,拎着裙子就往林中走。没走几步,一柄雪亮的剑就横在了她的颈间。跟在后面的侯庆等人反应极快,立刻去拔刀。可对方的反应更快,未等几人刀出鞘,剑已横在了他们脖子上。站在马车旁观望的林嬷嬷等人已经吓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廖华裳小心留意着脖子里的剑,一脸怯懦之色,“我,小妇人,只是路过……有些内急,所以……”旁边那人冷笑一声,“夫人内急,要带着护卫?”廖华裳尴尬一笑:果然她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那人将剑收回,伸手在廖华裳背上用力一推,“走!”更多的人从草丛中冒出来,将林嬷嬷等人带上山,马车和驴车赶进林中。这些人,身姿笔挺、行动迅速有序,不像打家劫舍的草莽之徒。对方没有蒙住廖华裳等人的眼睛,便是不惧廖华裳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地。廖华裳想,如果对方是二皇子派来设伏的官兵,她便借用承恩伯夫人的身份保全自己。若对方是太子的人……那她不就是误打误撞了吗?一行人入了深林,很快走到一处缓坡。周围林中,有持刀的护卫在来回巡视,中间则撑着一个帐篷,帐篷前还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显然这些人,已经在此处逗留许久。劫持廖华裳的人走到帐篷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帐篷一掀,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的男子走了出来。廖华裳一看,失声唤道:“大伯?”太好了,果然是太子他们!廖赟愣了愣,慢慢走到廖华裳身边,打量一番后才问道:“裳儿?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廖华裳用力点点头,心情一激动,眼前就开始发黑。身边的春燕和夏蝉连忙将廖华裳扶住。廖赟惊疑地看着她,“你这是?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廖华裳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等那阵眩晕过去之后,才轻声说道:“侄女想要与袁诤和离,这才带人南下回鹤州。”廖赟眼神在廖华裳脸上打了个转,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廖华裳接着说道:“侄女出府前,无意中听袁诤说过卧虎沟,所以才特意绕行此地。没想到……”廖赟脸色一变,朝廖华裳使了个眼色,“你跟我来。”廖赟带着廖华裳行至一处僻静之地,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承恩伯为何会提及卧虎沟?”廖华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走向,半真半假借袁诤的名义说了一遍。她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大伯,巫蛊一事,本就荒谬。皇上迟迟未下旨申饬,不正说明皇上心有疑虑?若太子向皇上禀明缘由……”只要太子诚恳认错,他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还能当真杀了他不成?廖赟长长叹息一声,“巫蛊?”他无奈轻笑,“没有巫蛊案。”:()手握空间,和离后开启流放高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