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是个伶牙俐齿的人。
嘴甜,善辩,学生时代是班级活动说一不二的主持人,毕业工作后也从来没在口角上吃过亏。
方才会出现那种狼藉的结果,并不是她吵不过对方,而是病房里就她和护工两个人,她担心冲突闹大了后反而会伤害到女儿,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有多嘴。
但现在游略回来了——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俞晚扶着床栏,往前走了几步。
她的面色还是苍白的,半弯着腰,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连声音也温温和和:“这位阿姨,你还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就这样大喊大叫污蔑我污蔑医院,好像有点没素质哦。”
“你……你说什么?”
刚刚还在嚷叫的俞大伯娘愣了愣。
这位……阿姨?
“如果你去仔细了解一下,就应该知道我们是按照正当手续申请的病房。”
“我是早产,家里人考虑到我的身体,才特意多花了钱换单间。如果你担心你的女儿,也想住单间,跟医院申请就是了。现在病房并不紧缺,只要多花点钱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跑到别人病房里闹呢?”
她轻轻叹息一声:“这位阿姨,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周围住着的都是需要静养的病人,我劝你还是别通过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来碰瓷吧,很损阴德呢。”
这话说得厉害,俞大伯娘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却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好句子,只能怒骂道:“你个没良心的……”
“我们等下就去办退房手续。”俞晚掩着唇轻咳两声:“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间病房,我空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们也是住不下去了,环境被污染过后,再多呆一秒都觉得晦气。陈嫂,你可以帮忙收拾下东西吗?我去办手续。”
护工当然点头:“好,东西不多,收起来很快的。”
“真是无法无天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俞大伯娘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撅过去的模样:“俞晚,你要气死我们……”
“再碰瓷我报警了。”游略把孩子交给护工,疾步挡在俞晚面前,冷笑道:“之前的账我都还没跟你们算,别给脸不要脸。”
“你个崽种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这样说话!”俞大伯举着拐杖,怒喝道:“我看她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都是因为你!没大没小的流氓头子,我倒要看看你这辈子怎么死!”
游略半点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真可惜,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一定比你晚死。”
他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而且,没大没小的流氓头子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大伯,你这女儿刚生产完,儿子还念着中学的情况下,还是小心点好。”
俞大伯目眦欲裂:“你……你……”
“所以真的,别再来惹事。”
游略收起笑容,居高临行地俯视着他,唇齿微动,吐出一句话。
那瞬间,青年的眼神冷得就像在下最后通牒。
俞大伯手一抖,拐杖“啪”摔在地上。
他听到的是——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爹妈都已经死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