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垚神情傲然的坐在堂屋,就干坐,没有茶喝。这个年代茶叶是碾碎了之后加薄荷、生姜甚至黑胡椒等杂七杂八的佐料煮着喝,而不是泡着喝,所以喝之前还得用细纱布过滤,十分繁琐。不过滤的话一喝就是满嘴碎沫,然后就呸呸呸。顺便说一句,泊来的抹香奶茶用的也是茶叶沫。咱们老祖宗一千年前就已经淘汰了的原始吃法。所以泡茶待客是不存在的,煮茶则需专门场所,堂屋是不行的。跟王垚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少妇,约二十出头,眉眼跟王垚和王臣都有些相似,就是鼻孔几乎怼到天上,从骨子里透着傲慢。此外,还有四个健仆站在王垚身后。王垚的确是奉祖母之命来替王臣下聘的,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就算要下聘,王垚也只愿意给自己下聘,谁愿意给王臣那小贱种下聘啊,一个平康坊姐儿生下的小贱种,也配娶羽林大将军嫡女?但是没办法,不光是王垚,整个王家最后都妥协了。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王臣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王臣。看到李清婉领着王臣进来,王垚从鼻孔里闷哼一声,气还是不顺。所以看到王臣进来之后就大大咧咧坐下,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行礼,王垚就怒了。坐在王垚下首的少妇率先站起身娇叱道:“王臣,你这贱种见了阿兄竟敢不行礼?”李清婉刚刚还笑靥如花,听到这话娇靥便立刻冷下来,一声不吭走到少妇跟前,然后照着她的圆脸就是一记耳光。“啪!”少妇的脸上多了个掌印。少妇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李清婉竟然敢扇她耳光?“李清婉你疯了?竟敢打我?”少妇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李清婉。“王巧儿,你竟敢言语侮辱我家郎君,打你都是轻的。”李清婉气得柳眉倒竖叱道,“下次再敢侮辱我家郎君,仔细我撕烂你的嘴。”王巧儿被李清婉展现出的气场给镇住了。王臣也有些失神,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偏爱?两世为人,王臣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偏爱,而且还是一个千娇百媚、花容月貌的小娘子,王臣嘴角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王垚的妒火却快要压不住。自从上次见到李清婉之后,王垚就惊为天人,一想只想娶回家。可是现在,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李清婉成为自己弟媳,真遭不住。当下王垚也顾不上计较王臣没有跟他这个兄长见礼,先让一个健仆将事先准备好的活雁拎上来,再问李清婉道:“婉儿,世叔不在府上吗?若不在令弟也行。”“不要叫我婉儿,婉儿不是你能叫的。”李清婉就没给王垚好脸色。王家欺负了她郎君这么些年,尤其是王垚这个长兄欺负她郎君最狠,李清婉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不直接打出去就不错了。“还有,纳采也不劳烦你们王家出面。”李清婉转身牵住王臣的手,俏脸上的冰霜顷刻间化为春风,笑着说,“郭六郎已经下过聘。”“驸马都尉郭六?”王垚当即愣在那里。王巧儿狠狠瞪王臣一眼,再次口吐芬芳:“李清婉你就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凭他一个妾养子,也配让驸马都尉出面替他下聘?”刚说完,王巧儿脸上又挨了李清婉一巴掌。王垚便也怒了,当即伸手来抓李清婉手腕,一边训斥道:“李清婉你够了,想嫁入我们王家当媳妇,你这性子可得改改,免得坏了我们王家的门风。”然而还没等王垚抓住李清婉,王臣就一步挡在她的面前。王垚伸过来的禄山爪直接就被王臣给抓住,再发力一扔,王垚的百十来斤肉便直接横着飞出去,摔到了堂屋外的院子里。“王垚,这次初犯就不计较了。”王臣哂道。“下次再敢对我娘子动手动脚,当心我打断你的狗爪子。”“王臣,你这个贱种竟敢打我?”王垚再也压不住怒火,“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兄长,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还有没有尊卑?”“长幼?尊卑?”王臣哂然道,“凭你也配?”对于郑县王家,前世的王臣无所谓,今生的王臣却是意难平。六岁那年祧母过世,他在王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相比家养子也是强不到哪里去。十五岁那年二房的老管家过世,王臣在王家的处境就更艰难,就连家奴也敢骑到他头上来拉屎撒尿,熬了两年,终究还是跑到安西去投了军。王臣的轻蔑刺痛了王垚的神经,在他的记忆之中,王臣一直就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受气包,今天却居然敢对着他这个长房长孙呲牙?倒反天罡!“你们都是死人吗?”王垚对着四个健仆怒吼道,“把这个目无长幼尊卑的畜生给我打死,打死他,快打死他!”四个健仆不敢不听,当即便一起扑向王臣。下一刻,院子里便响起连续的噗嗵噗嗵声。四个健仆都被王臣扔破麻袋一般扔了出去。现在的王臣力大如熊,这几个健仆算个毛。李清婉也彻底被激怒,竟敢跑到李府来撒野?就算你们是郑县王氏又如何?太原王家又怎样?“九伯!”李清婉道,“把王家兄妹扔到十字街,再把这四个狗奴的腿打断,然后送到长安县治他们擅闯左羽林大将军府之罪!”“喏!”李九伯当即召来李府家将。王垚带来的只是健仆,李九伯召来的却是家将,特么披了甲的!最终,当元伯和带着两个健扑拎着活雁上门时,正好看到王垚、王巧儿兄妹两个被李府家将扔到怀贞坊的十字街。王垚带的四个豪奴更是腿都打断,骨头都露出。还被李府家将拖死狗般拖过坊门,押去长安县。“王大?巧儿?你们这是怎么了?”元伯和道。“表兄,你也要替那贱种去下聘?”王垚怒道。“这都是阿爷交代的,我也无奈。”无伯和苦笑。“你不用去了。”王垚哂道,“郭六已经下过聘了。”:()我在大唐安西当大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