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小的时候不懂事,一直到现在才隐约想得明白。
她与他之间,原本就隔着太阳和月亮的距离。日夜相隔,短暂的交汇后,是长长久久的分离。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能够早一点明白,是不是那些天各一方的日日夜夜,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已经到了广场人群近前。
不远处吉他扫弦音响了一声,刚刚嘈乱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林渡还想再说句什么,身边的路嘉茉手机响起来,她从卫衣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同林渡说了声“盛漾电话”,就不避讳地随手接起来。
歌曲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林渡才反应过来,聚过来的人是为了听街头歌手的歌。
旋律陌生又有点熟悉,她有意识让自己想起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注意力却难集中,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是距离有点近,她不小心听到路嘉茉手机听筒里的内容。
是盛漾在跟路嘉茉讲电话,林渡的脑处理器失灵,没听进去他在讲什么,反而把背景音里时远时近的对话听了完整。
“哥们真没想过咱哥几个不在一个地方之后,最先不搭理人的是周嘉梁这个逼。”
“周嘉梁你特么不是最怕寂寞爱组局吗?”
“怎么的一趟德国把你大爹都忘没了?”
这是朋友一顿没鼻子没脸的控诉。
林渡听清楚这些话,脑袋却钝得很,指甲掐在托特包长长的肩带,在上头印下浅浅的印子,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大惊小怪的。”
“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懒起来十天半月不联系人的玩意儿。”
这是另一位朋友的声音。
街头歌手的前奏结束,悦耳的女声起,听到歌词的第一句,林渡终于想起,是中学时看过的一部言情剧的插曲,歌的名字她记得,叫《孤独的总和》。
她记得里面的歌词。
“因为孤独的总和,让我们相互依偎着。拥抱彼此的感伤,即使不能拥有。我们是孤独的总和,所以相聚了。因你而起伏的感受,怎么挣脱。”
女歌手唱得足够好听,林渡想沉下心来听歌,不要再冒犯地去听人家的电话。身体却自动屏息凝神,唇边紧抿,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听过这首歌,跟一个人在地铁最后一班空档的末节车厢分一半耳机听过。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再有背景音。林渡攥紧的手又松开蜷起,赶在路嘉茉挂断电话前,终于,她听见那个倦怠冷淡的声音。
“别说话了。”
“吵。”
尾音轻飘飘的,不光没骨头也没力气,好像这话没说完,人已经枕着胳膊软塌塌趴到桌子上预备补觉了。
跟以前一样,直白,怕吵,由着性子。
林渡没有想过,那时候那样熟稔无间的人,现在再听这个声音,竟然也会觉得陌生了。
电话声戛然而止,她终于想起呼吸的时候,听到路嘉茉说:“周嘉梁回北京了。”
林渡抬起头,眼框突然就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