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盛小月。
他已经做了一整年的噩梦。
司机替他将出差时带回来的纪念品和特产,送回那间他很少再去的房子,一次又一次。
他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是真正的死亡?”
然而坐在宽敞明净的诊疗室里,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默地坐着。
可盛小月忽然说话了。
“不行,哥哥吃六个,我吃三个。”童音稚嫩却坚定,“其他是爸爸妈妈吃的。”
口吻轻松的答案烙印在凝固了太多年的空气里。
他好像本来就不该有家。
始终以为拥有幸福美满家庭、以为自己拥有两个儿子的母亲语气惶然。
“酒店。”
他是个不称职的兄长,而盛小月是最称职的母亲。
他这样想着,更觉得自己的这声道歉卑劣。
他感到一种被遗忘了的落寞。
始终一言不发的贺霄,最后一次去心理医生那里时,终于开口。
贺桥是无辜的,盛小月也是。
所以他没有资格再回到那个永远洋溢着温暖灯光的家。
他刻意扭曲了那些明明很真挚的爱。
有人每天都记得要擦去灰尘。
因而不愿意再细想下去了。
盛小月和他的亲生母亲那么不一样,可她们都一样地爱他,让贺霄仿佛见到了离开多年的母亲。
他们之间没有交谈。
贺霄蓦地停下了脚步。
忙忙碌碌中,年关将至。
她们都有一双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
以前贺霄总是想,这些做法为了显得他爱母亲,显得他完全接纳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就像过去的许多年里一样。
混合着失望与不敢置信的深深难过。
被那些太过明亮美好的阴影彻底覆盖。
尽管有人再也听不见这句对不起。
坦白后的贺霄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住在家里,他主动搬去了酒店。
而如今,贺淮礼和盛小月正在恨他。
直到他走出商店,秘书主动接过那些印着花哨图案的礼物,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另一个相框里是三十年前拍下的全家福,尘土飞扬的街边小店,简陋招牌下衣着朴素的一家三口。
唯一错的人是他。
所以贺霄尽量减少自己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时间。
贺霄从来没有主动拿起过这两个相框,直到今天。
好像这能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盛小月还在笑着:“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那时候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想自己的妈妈。”
如果不是穿书,本就悲伤的故事会变得更加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