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皮被粗鲁的拨开,眼球暴露在阳光之下,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刺激的流下了眼泪,被这样一层水雾遮盖,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却听见那人很是愉快的笑了笑。
“你是何人!!!”燕皇惊惧之下大叫出声,他的声音极其尖利,都有些破音了。
“赵悯德,你不认识我了么?”那看不清容貌的人轻轻笑着。
眼前的水雾逐渐退却,端坐在他面前的人身形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来人一袭白色长袍,衣摆处绣着鲤鱼戏水的花样,身上一针一线无不金贵,身上的气质更是出尘,绝对是世家大族才培养的出来的公子。
那张脸…
燕皇忽然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近乎野兽般的低吼:“云歇!你是云歇!你居然是云歇!”
云歇将手中滚烫的茶水缓慢地浇道燕皇的身上,燕皇在身后侍卫强有力的镇压下根本躲避开不开,只能硬生生的受着,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可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的瞪着云歇的脸,眼底的怨毒浓郁的快要凝成实体。
“我是云歇,我没死,我来找你索命了。”云歇十分平淡的说完,站起身,“你的引以为傲的皇位没了,你的江山并入了宣国的版图,开心么?”
燕皇被他气的硬生生呕出一口血,眼珠子也气的通红,狠狠的瞪着他:“你也是燕国人!你也是燕国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云歇明明也是在燕国出生,在燕国长大,怎么可以帮着敌国之人来攻打自己的祖国?
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燕国人?宣国人?我们流淌着同样的血,我们是同一个民族的人,如今天下未定,你的江山永远不是你的江山,江山从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它上面的人民的,燕国在你的统治下只会越来越糟!听说这次灭国之战,宣国伤兵都不足万数啊?”
云歇顿了顿,没什么感情道:“可惜,你永远不懂百姓。”
见到燕皇之前,包括之前许多个被哭喊声困扰的日日夜夜,他都认为自己有朝一日能报仇的时候会万分激动,甚至自己亲自动手也未可知。
可今时今日,见到到,做到了,心里却又有什么地方好像空了一块似的。
就这样吧。
云歇转过身,迈着缓慢地步子离开,留下了对他的处置——
“五马,分尸。”
遗志沉默着的守卫们在此刻终于发出了声音:“是。”
“不可以,不可以!”燕皇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我是燕国的皇帝,我是皇帝!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云歇!云歇!你今日杀了我,来日到了地府你该如何见你的祖父!他不是教你忠君爱国么……我可以帮你们稳定燕国的土地啊,我是燕国的皇帝,没有人会忤逆我的,没有人的……别杀我…别杀…云歇你不得好死!云家…云家!乱臣贼子啊……”
云歇无视身后败犬的污言秽语,缓缓走出了刑部的地方,门口处,身着玄色金纹龙袍的男人正在等候,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子歇。”
云歇盯着林阙俊朗的眉眼,心底忽地一松。
自汉人抛弃了四处捕猎、采摘野果的过去,这片土地之上第一次建立起田野、屋舍、城墙,历史的长河之中有大小国家几十个,君王数百位,人人自称正统,人人皆称天子。
谁为王,谁为君,史书之上谁千古传诵,谁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