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面上的时针规规矩矩转动,指针不知何时停留在七点?。
床上的女人眉眼间多了愁容,轻轻一簇,犹如上了年纪的檀木香料,用火一点?,醇厚的香味席卷鼻尖。
江絮雾身上的睡袍是真?丝,她?习惯起床,先去?浴室洗澡洗漱,再回到卧室掀开窗帘。
米白窗帘下的穗子轻轻晃动。
一只燕子飞跃在蔚蓝天上,轻盈敏捷。
江絮雾趴在窗边,后知后觉,才想起裴少韫。
两人纠缠了很多年,她?也?懒得折腾,两人倒也?相处和谐,可是他现在去?哪里了?
江絮雾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踩在木质地板,风中传来花香和风铃声。
她?走到玄关处,见到裴少韫坐在轮椅上,从走廊尽头的花园一侧出现,怀里是刚摘的粉蔷薇,一束又一束,与他格格不入。
男人逆光,朝她?送出粉蔷薇。
“阿絮。”他温柔一笑。
墙上的指针再度转向?,一切犹如走马灯光,江絮雾忽然一阵眩晕,回神后,发现自己枕在游廊下的阑干,湖面有鱼溜走,激起涟漪。
她?恍惚撑起身子,见身上披着圆领长衫,衣裳嵌着梨花的绣纹,还有淡淡的浅香,一眼望去?,阶柳庭花,江絮雾慌神,耳畔听到男人温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小憩。”
顷刻,她?的身子被人打横抱起,送入了内阁暖房。
江絮雾清醒了几分,见到男人满头白发,不禁长叹一口气。
“我做了一场梦。”
裴少韫饶有兴趣道:“什么梦。”
“忘记了。但是梦里的你很讨厌。”
江絮雾不假思索道,引得男人轻笑,两人穿过月牙洞,屋檐的六角灯摇曳,树梢的野鸟叽叽喳喳不停。
“梦里的我令你讨厌,那你岂不是讨厌死我了。”
江絮雾想到梦里光怪陆离的一切,故意为之,“对,梦里的我讨厌你。”
“不过你死缠烂打,我后面还是跟你再一起了。”
“是我的荣幸。”
“不要脸。”
两人小声的嬉闹声被东风四面八方散开,庭院的花苞们悄无声息绽放。
“沈大人,你三十而立不成家立业,当真不是身患顽疾?”
同僚坐在紫檀案几前,对饮小?酌,侃侃而谈,完全不顾及周遭其他官僚的劝阻。
“吴大人,你喝醉了。”
“沈大人,你莫要跟他计较,来喝一杯。”
坐在案几前的沈长安一袭浆洗发白?的素衣,从陕州回来后?,脸上的面容肃穆,气质越发犹如磐石在深海里,屹立不倒。
几人推盏,妄图令他忘却?刚刚吴大人所得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