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惊奇恰在此时,院门口响起了门上的铁环叩击木门的声音。谢氏这才扔了笤帚,手指着褚成若道:“赶紧温书去!写不完二十张大字,中午别吃饭。”饶是如此,褚成若还是对着盈若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捂着屁股往东厢跑去。盈若去拉犹喘着粗气的谢氏,“娘亲,别气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谢氏蹲下身,为她整理了下帽子,“你是女孩子,不能整日里跟着你哥哥野,知不知道?”盈若点头如捣蒜。谢氏叹口气,“盈若,你也不小了。转过年就九岁了,心该收,还是得收收。女孩子还是要以端庄示人的,眼下对女子的要求就是这么严苛。娘亲很想放纵你成长,可是,你毕竟不能在娘亲身边长一辈子。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到了婆家都是要谨慎做人的。你可明白?”“明白!”盈若点头,“但是不赞同!盈若觉得,正因为将来嫁去婆家要谨慎做人,所以,在娘家的时候就要更加的恣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将来会有遗憾的。”谢氏怔愣了一下。盈若指了指大门,“娘亲!有客人来呢!”谢氏的指头就戳向了她的脑门,“我看你还是改名字吧!以后就叫常有理!”盈若嘻嘻笑,“娘亲这是赞同我说的了?”谢氏牵着她的手前去应门,外面站着个披桃红色斗篷的圆脸女子,手里提着礼盒。盈若咦了一声,“你不是隔壁婆婆身边的姐姐吗?”女子笑,福身行礼,“奴婢冰清见过夫人,见过姑娘。近日房屋休憩连着搬家,对左邻右舍多有打扰。家主略备薄礼,还望夫人不要嫌弃。家主说了,很喜欢姑娘的冰雪聪明。日后若是得空,还望两家多多走动。”“多谢!”谢氏笑着接过了礼盒,“大家以后都是邻居,理应多多往来。”冰清再次福身,往东边走去。谢氏关上大门,脸一下子端肃了起来。盈若试探着问:“娘亲,有什么不对吗?”谢氏吐了口气,“这家人,连丫鬟都这么知礼,应该是不简单的吧!怎么会选择住在榆树胡同呢?唉!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不受控制的多思多虑。没事了,去练字吧!”盈若便乖巧的跑向了西厢。她还以为褚巧若闷在屋里正专心致志的绣着她的大作四扇屏风呢!没想到一进屋,正看到褚巧若瞪着两个眼珠子,眼神直勾勾的在那里发呆。盈若拿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褚巧若一个激灵回神,“隔壁的那个婢女听着说话好像是京城那边的口音。”“嗯?”盈若狐疑,“姐姐以前去过京城?”褚巧若垂了眼眸,开始飞针走线,“大堂姐回来的时候,就是那样子说话的。”盈若哦了一声,“光裕哥哥和安大少好像也是那样子说话的呢!”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练字。自己这个姐姐是不是真的变好了,还有待于观察。但她最近绣花绣的太过拼命倒是不争的事实。那次去玲珑斋,她似乎是跟苏绣娘谈了合作事宜。回来后,绣品一件一件的出,自己私下里好像攒了不少私房。谢氏对此是默许了的。盈若却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褚巧若攒了银子准备做什么。只要不憋坏就行!否则,那可就是天理不容了。新邻居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盈若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在褚兹九的书房看书的时候,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声音。盈若一下子冲到了院子里,琴音从东边传来,悠扬悦耳,奏的是一首陌生而好听的曲子。谢氏追出来,将一件大红的斗篷罩在了她身上,“喜欢吗?”盈若笑笑,“以前没听过,我就是好奇一下。”“想学吗?”“娘亲可会弹琴?”谢氏望过墙头,“你要是想学,娘就带你去拜访一下咱们的邻居。”“这琴可是弹奏的很好?”“自然是极好的!”盈若仰头看谢氏脸上的伤疤,“陵山书院的考试,君子六艺不是只择其三而考吗?”谢氏道:“谁知道明年有没有变动。女子,会门技艺也是好的。”她并没有把小女儿要报考陵山书院的事情当真。“哥哥的射和御是不行的,书和数是他必选的,剩下的就在礼和乐之间选择。要不娘亲带着哥哥去拜访隔壁的那位老夫人吧!让哥哥学吧!多门技艺,多点儿胜算。”谢氏叹气,“傻丫头!这种事情,哪是由得咱们选择的?举凡有大才的人,都是有几分怪脾气的。在择徒这种事情上,尤其的挑剔。”盈若小大人似的耸耸肩,“娘亲别这样!弹琴不当吃不当喝的,咱们不是非学不可的。我继续去看书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