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收拾纸砚的青衣男子,见状,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似乎对于她在被看穿后,还如同全然无事一样,坦然面对他的反应,有几分好奇与讶然。
就好像,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待她,从来都影响不了她自成一体的天地。如同隐士退居在乡间,或无人的山野,但他以为那是再庸俗不过的事,而她,是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孑然独立……
正和秦觅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暗捅心窝的苏小昭一顿,转过头来,对上了他不躲避的视线——
“挪开你的眼睛。”她掀眼,说:“我不喜欢你看我时的样子。”
那种不怀任何目的,只是冷静而理智地观察她的反应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
学堂内霎时一静。
所有一直注意、或是先前没注意这边的动静的同窗们,此刻都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悄然竖起来——苏家三小姐和崔家大公子,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就一下子对上还起了火?
满堂的安静中,崔铁花缓缓移开目光,点尘不惊:“让苏姑娘不喜,是我的过错。”
这在外人看来近乎无理取闹的事,苏小昭只是眨了下眼,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也移开了目光。
……
“……你不会是男扮女装吧?”过了半晌,秦觅难得好奇地凑过来问她,还不怀好意地,瞄了下她的胸前。
苏小昭:“什么意思?”
“啧啧,我曾经还以为,世上的一切雌性无论种类,都对那张如花似玉人神共愤的脸冷不下脸……我现在倒相信你是真疯了。”
苏小昭诧异挑眉。
“不会吧?”见她还没自觉的神情,秦觅指了指前面青衣男子的身影,低声嘀咕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你没看到那人的皮囊,简直能让全京城的女人,都羞愤自己身为女子吗?”
苏小昭撩了撩眼皮,随着他的手指又看了那边一眼,又无趣收回:“是吗?你不说,其实我都没注意过他长相。”
“骗人。”
“骗你做什么?那种肤浅的长相,我过目就忘的。”苏小昭瞥他一眼,“还不如你。”
“啊?你说什么?”秦觅愕然看她,宛如在看一个瞎子。
肤浅的长相?!他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崔铁花!
“就是说,比起他的话,还是你这种歪瓜裂枣看得顺眼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说,“人类嘛,就是得有点残败感、缺损感才与众不同。”
去她娘的残败感、缺损感!!!
秦二世祖愤愤将屁股一挪:“滚开,老子有心上人了,你看上老子也没用。”
“噫!”
※※
傍晚,苏府。
刚从书院回到院子里,影一就落在了她的面前,凝重道:“小姐。”
“怎么了?”苏小昭问。
“有两件事。第一是晋斐白在京中放言称,自从上次在世子府听了吹雪姑娘的半曲,甚是难忘,所以想延请吹雪姑娘到世子府一叙。”影一说。
苏小昭有趣地笑了一下:“哦?在人尽皆知,我入了雍家门下后,公然挑衅雍和璧吗?这也不像是在让我表明立场,否则,便不会逼我公然叛旧主,毕竟毁了名声后,我也于他无益……他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影六一边替她解下书篓,一边问:“小姐,你打算怎么做?”